无敌的觉悟

被何阎安那略显生疏却含义明确的动作（弹灰）和风淼温和的气息安抚着，百里奕凡和禾月高亢的肾上腺素开始消退，理智逐渐回笼。

看着仓库里一片狼藉——散架的纸马、滚落一地的金元宝、东倒西歪的纸扎人，以及那几个灰头土脸、眼神呆滞、仿佛经历了人生重大打击的守卫，还有面如锅底、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的老金……

再回想一下自己二人刚才的“壮举”——滑铲、放BGM、在绑匪老巢开演唱会……

百里奕凡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社死般的尴尬，她悄悄拉了拉禾月的袖子，用气声说：

“完了，月月，好像有点儿丢脸……”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何阎安和风淼此刻的表情。

禾月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和轻微上头的混合状态里，闻言，眨了眨还有些迷茫的大眼睛，非常认真地、带着点哲学意味地反问：

“脸是什么呀！能吃吗？咱俩有吗？”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醒了百里奕凡。

对啊！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在绑匪窝里讲文明树新风吗？能活下来还把对方搞得鸡飞狗跳，这难道不是本事？！

她立刻［逐渐平静］ ，甚至腰杆都挺直了些，脸上那点尴尬迅速被一种“顿悟”后的坦然取代。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光彩，突然想起不知道从哪个地摊文学或者网络段子里看来的话，用一种混合着戏谑与认真的语气，铿锵有力地念了出来：

“也是！突然想起一句古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

仓库内陷入了新一轮的寂静。

老金及其手下们嘴角疯狂抽搐，看着这两个把“不要脸”当勋章还念出台词的少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风淼直接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爆笑的冲动。

就连何阎安，那万年冰封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虽然弧度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熟悉她的人定能看出，这已是极大的情绪波动。她看着瞬间完成自我攻略、并且找到了“无敌”理论支撑的百里奕凡，忽然觉得，这孩子……或许歪打正着，真的挺适合吃这碗饭的。

毕竟，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有时候，“要脸”反而会成为最大的弱点。

“走吧。”何阎安不再多看老金一眼，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垃圾，转身向外走去。

风淼也收敛了笑意，拂尘一摆，示意两个少女跟上。

百里奕凡和禾月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小跑着跟上大佬的脚步。经过那群怀疑人生的绑匪时，百里奕凡甚至还故意昂起了头，摆出一副“本姑娘天下无敌”的架势。

直到坐进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离了苍南西城那片令人压抑的区域，百里奕凡才彻底放松下来，瘫在后座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呼……刺激！”

禾月也靠在她身边，小声附和：“嗯……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刺激了？”

两位大佬坐在前排，通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两个劫后余生、开始后怕的少女，没有说话。

今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是颠覆认知的一夜，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则是成长路上印象深刻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