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的代价

英占据“名器”后的第七个黄昏，夕阳将踏朝基地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

美的金色徽章已悬挂在指挥中心主控台前，钟的青瓷茶具则摆上了原属于法的办公桌。

名义上的共管，实则是泾渭分明的权力划分：美掌控了能源中枢与防御矩阵，辞接手了民生调配与内部治安。一种新的秩序，如同冰冷的机械，开始咔哒作响地运转。

第一个月圆之夜，美的第一道行政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下发至所有中层管理者手中：《踏朝新区贡献度积分管理条例》。

条例以冰冷的公式计算每个幸存者的“生存价值”：异能等级、劳动技能、健康状况、甚至年龄都被赋予不同的权重。贡献度决定配给额度，末位百分之十的个体，配给将削减至生存线以下。

命令下达时，配给站前排起长队的人们还带着惯性的麻木。

直到一位老人颤抖着接过仅剩半块压缩干粮的配给袋，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够活？”

发放员面无表情地划动终端：

“您的贡献积分不足，按新规执行。而且这对于你，维持生命体征已经够了。”

人群骚动起来，恐慌如同瘟疫般扩散。

“以前法指挥官在的时候……”

“闭嘴！”

发放员厉声打断，

“旧时代已经结束了……”

又幸灾乐祸般的补上一句，

“你们选的哦~”

辞的应对则更为精细。

他启动了“最优资源配置计划”，将基地划分为不同功能区，人口被重新编组迁移。擅长战斗的编入防御兵团，技术工人集中到维修厂，老弱妇孺则被安置在资源消耗最低的“基础保障区”。表面上各司其职，但“基础保障区”的医疗资源配给被悄无声息地削减了百分之六十。

当一位高烧的孩童母亲跪在医疗站前哀求时，负责人只是冷静地回复：“有限资源必须优先保障高贡献群体，这是生存效率最大化的必然选择，我们也只能看看能不能匀出来，不过我猜匀不出来。”

俄偶尔会出现在基地外围的冰原上，独自猎杀游荡的变异体。有人曾试图向他求助，他只是用银灰色的瞳孔冷冷一瞥：

“我从不负责管理蝼蚁，而且我一个独步者凭什么管。”

便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而英，始终盘踞在指挥塔顶的废墟里。

某个深夜，曾有心怀不甘的异能者小队试图潜入塔顶，想看看这位“名义指挥官”究竟在做什么。他们在楼梯拐角处遭遇了一缕游弋的黑红色死气，第二天清晨，基地大门上整齐地悬挂着五具干瘪的尸骸——这是英唯一一次“管理”行为，用死亡划下不可逾越的界线。

资源的日益紧缺使得冲突频发。两个家族为争夺一小块可种植的净化土地爆发械斗，美的执法队直接用高压电流击毙了带头者，尸体被当众销毁。

“浪费资源者，不配生存。”

广播里美的声音毫无波澜。辞则默默将两个家族的剩余人口打散重组，分配至最危险的边缘哨站。

绝望开始在底层蔓延。人们开始意识到，法的“伪善”至少保证了一种相对稳定的秩序，而现在的“公平”与“效率”，不过是精致包装下的弱肉强食。一位老工匠在饿得意识模糊时喃喃自语：

“他（法）清除恶人，是为了让更多人活……现在，他们是在逼所有人都变成恶鬼……”

更严峻的威胁来自外部。失去法精准调控的防御体系出现漏洞，一小股变异尸群突破了东部防线。美直接下令封锁了整个东部三区，任其在尸群肆虐中自生自灭。

辞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加强了其他区域的隔离措施。死亡人数被冷静地记录在案，称为“必要的战略损耗”。

“这群家伙还真算是被法给惯坏了……”

辞扶了扶额，默默把门窗封紧——他实在不想听外面那些人的哭号咒骂，在他那边就是大家各需所需互相帮助，但踏朝基地似乎真是被法这个前任指挥官惯坏了，贪得无厌，好心分物资给他他还怪你分的不多。

美耸了耸肩，

“谁说不是呢？”

一个月后，基地人口减少了百分之十五。幸存者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警惕，信任荡然无存，人人自危。

美的金色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辞的青瓷茶杯里茶水永远温热，但他们治下的踏朝，正缓缓滑向更深的寒冬。

塔顶的英，在某个月圆之夜突然睁开暗红的瞳孔。他感知到远方有一股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正在靠近——那是与他同源，却更加混乱、狂暴的丧尸王气息。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身影缓缓融入阴影。

规则的代价，才刚刚开始支付。而真正的猎杀者，已在黑暗中亮出獠牙。

【依旧是为了过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