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未寄信

张桂源在练习室的储物柜里，发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纸是泛黄的方格纸，字迹清瘦，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开头第一句就是“桂源”，他的心猛地一跳，指尖触到纸面，像触到了三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天。

那时候他们还挤在同一个练习室，空调总坏，风扇转得嗡嗡响。张函瑞总坐在角落记动作，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前，抬头看他时，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有次加练到深夜，张函瑞偷偷塞给他一颗薄荷糖，小声说“你跳得真好，我要再努力点，才能和你一起上台”。

信里写了很多细碎的事：第一次合作舞台时，张函瑞紧张到忘词，是张桂源悄悄在侧幕提词；他生日那天，张函瑞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个小蛋糕，两个人在楼梯间分着吃，奶油沾到嘴角，张桂源笑着帮他擦掉；还有那次选拔前夜，张函瑞失眠，拉着他坐在窗边，说“我有点怕，要是选不上，是不是就不能和你一起走下去了”。

看到这里，张桂源的手指开始发抖。他想起那天选拔结果出来，张函瑞的名字在落选名单里，而他被选去了总部。张函瑞来送他，站在宿舍楼下，笑着说“恭喜你啊，桂源，以后要好好加油”，可眼眶红得像要出血。他当时想说“我等你”，却被经纪人催着上车，车窗升起的瞬间，他看见张函瑞转身跑开，肩膀一抽一抽的。

信的最后一段，字迹写得很重，有些地方甚至洇开了墨：“其实我攒了好多话想对你说，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和你一起站在更大的舞台上，想以后的每个夏天都和你一起吃蛋糕。可我没敢说，怕影响你，也怕你不喜欢我。现在你去了更远的地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意。”

没有落款，也没有日期。张桂源攥着信纸，蹲在储物柜前，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喜欢你”那三个字。他突然想起，自己离开那天，张函瑞塞给他一个笔记本，说“里面是我记的动作要点，你拿着可能有用”。他后来翻了很多次，只看到密密麻麻的动作笔记，却没发现，最后一页的夹层里，藏着这封信。

后来张桂源成了舞台上耀眼的偶像，每次谢幕时，他总会看向台下某个方向，好像还能看见那个穿着练习生制服的少年，站在人群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找过张函瑞，却只听说对方早就离开了公司，回了老家，再也没联系过。

有一次演出结束，他在后台收到一个粉丝送的礼物，是一颗薄荷糖，和当年张函瑞塞给他的那颗一模一样。他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却压不住胸口的疼。他突然明白，有些话没说出口，就成了永远的遗憾；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封信，他一直带在身边，却再也没有机会，寄给那个写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