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裹挟着鞭炮的余韵和家的暖意,悄然滑向尾声。北上的列车呼啸着,将窗外的景色从江城湿润的绿意,逐渐切换成北方初春尚显料峭的旷野。
许清淮靠在窗边,心跳随着逐渐缩短的里程而悄然加速。行李箱里塞满了家乡的特产,还有她特意为陆知夏挑选的一份小礼物——一枚精致的书签,上面刻着桂花与法典的纹样,融合了她们初遇的季节和陆知夏的追求。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陆知夏一早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已到车站,出站口等你。」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期待的涟漪。半个多月的分别,隔着屏幕的思念,在此刻终于要落到实处。
列车缓缓停稳,许清淮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目光急切地在接站的人群中搜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她就看到了那个卓然而立的身影。
陆知夏穿着深棕色的大衣,身形挺拔,气质清隽,在略显嘈杂的出站口显得格外出众。她似乎也看到了许清淮,清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唇角微微上扬,抬起手示意。
“学姐!”许清淮几乎是小跑着过去,脸颊因激动和微促的呼吸而泛着红晕,仰起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
“路上顺利吗?”陆知夏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许清淮手中略显沉重的行李箱拉杆,指尖不经意相触,许清淮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比冬日时暖了许多。
“顺利!就是……有点想你。”后半句声音渐小,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糯软,却清晰地钻入陆知夏耳中。
陆知夏耳根微热,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握着拉杆的手稍稍收紧,低声回应:“嗯,我也想你。”她目光扫过许清淮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抬手帮她轻轻理顺,“饿了吧?学校附近新开了家面馆,味道据说不错,带你去尝尝?”
“好呀!”许清淮用力点头,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吃什么都是好的。
面馆离学校不远,装修是简约的原木风格,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融融的。这个时间,返校的学生还不算太多,店内颇为安静。
陆知夏点了店里的招牌牛肉面,又根据记忆,给许清淮点了一份她可能喜欢的菌菇汤面。等待的间隙,两人聊着寒假的琐事,主要是许清淮在说,陆知夏安静地听,偶尔插话问一句,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面上得很快,热气腾腾,香气四溢。许清淮饿坏了,拿起筷子就要开动,却在看到自己碗里飘着的几片香菜时,动作顿住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陆知夏的眼睛。“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许清淮下意识想掩饰,不想显得太挑剔。
陆知夏却已经明白了。她记得之前几次一起吃饭,许清淮似乎总是会避开有香菜的菜品。她没有再多问,只是拿起手边一双干净的筷子,探身过去,极其自然地将许清淮碗里的香菜一片片仔细地夹了出来,放到自己的骨碟里。
许清淮愣住了,看着陆知夏专注而耐心的侧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又涨满了难以言喻的甜。她甚至都没正式说过自己不吃香菜……学姐她,竟然注意到了。
“好了。”陆知夏夹完最后一片香菜,抬头对上许清淮怔忡的目光,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吃吧。”
“谢谢学姐……”许清淮低下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心里那份被珍视的感觉,比眼前这碗热汤面更让她觉得温暖。
这一幕,恰好被同样返校、刚走进面馆的楚甜甜和林薇看了个正着。
楚甜甜眼睛瞬间瞪圆,一把抓住林薇的胳膊,用气音激动地说:“我的天!薇姐你快看!那是陆学姐和清淮吧?陆学姐在给清淮挑香菜?!这什么偶像剧情节!她们什么时候这么……这么亲密了?!”
林薇相对淡定些,但眼中也掠过一丝惊讶,她拉着蠢蠢欲动想立刻冲过去八卦的楚甜甜,找了个稍远的位置坐下,低声道:“先别过去打扰她们。”
那边,许清淮和陆知夏对此浑然未觉。挑完香菜的插曲过后,气氛更加温馨自然。许清淮吃着面条,感觉味道确实很好,汤鲜味美,面条筋道。更让她开心的是对面坐着的人。
饭后,陆知夏依旧自然地拉着许清淮的行李箱,送她回宿舍。阳光正好,洒在熟悉的林荫道上,枝头已冒出些许嫩绿的新芽,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走到宿舍楼下,许清淮正要接过行李箱,陆知夏却道:“我送你上去。”
“啊?不用麻烦学姐了,我自己可以……”
“不麻烦。”陆知夏语气温和却坚持,“行李箱不轻。”
315宿舍门虚掩着,许清淮推开,发现楚甜甜和林薇果然已经到了。楚甜甜一看到她们,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好奇。
“清淮!陆学姐!你们回来啦!”她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最后定格在陆知夏手中拉着的、明显属于许清淮的行李箱上,语气夸张,“哇!陆学姐还亲自送你到宿舍呀!这也太贴心了吧!”
林薇也微笑着打招呼,眼神里带着善意的探究。
陆知夏对她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神情依旧淡然,却并无疏离感。
许清淮被楚甜甜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陆知夏却像是没听到楚甜甜的调侃,径直拉着行李箱走到许清淮的床铺位置,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动作——她将行李箱靠边放好,竟伸手开始帮许清淮整理床铺!
虽然动作不算特别熟练,甚至带着点生疏的谨慎,但她做得认真,将许清淮带来的干净床单铺平整,棱角对齐,枕头拍松放好,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楚甜甜看得眼睛都快直了,用手肘猛戳林薇,用口型无声地呐喊:“铺床!陆学姐在给清淮铺床!”
林薇也难得地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随即化为一丝了然的笑意。
许清淮也完全没料到陆知夏会这么做,站在原地,看着陆知夏为她忙碌的背影,心里被巨大的暖流和悸动充斥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知道陆知夏有轻微洁癖,做事力求完美,此刻却愿意为她做这些琐碎的、甚至可能沾上灰尘的事情。
“学姐……我自己来就好。”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上前一步。
“快好了。”陆知夏头也没回,专注地掖好最后一个床角,然后直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似乎还算满意,这才转过身看向许清淮。
就在这时,憋了半天的楚甜甜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过来,挽住许清淮的胳膊,目光灼灼地在她和陆知夏之间来回扫视,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度的好奇:
“许清淮同志!请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一个寒假不见,你怎么就把我们大名鼎鼎、高不可攀的陆学姐给‘拿下’了?!快!如实招来!每一个细节都不准漏!”
沈知遥不知何时也回到了宿舍,此刻正站在门口,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充数据:“观察到陆学姐与许清淮之间的物理距离缩短至亲密距离范畴,且存在明显的互助及专属关怀行为。与寒假前状态对比,关系进展显著。求解过程。”
一下子成为全宿舍的焦点,许清淮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她下意识地看向陆知夏,眼神里带着求助和羞涩。
陆知夏看着眼前这个脸红得快要冒烟的女孩,又看了看她那一脸“求知欲”旺盛的室友们,清冷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窘迫。她向前一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许清淮因为紧张而微微蜷起的手。
然后,在315宿舍全体成员——楚甜甜(目瞪口呆)、林薇(微笑颔首)、沈知遥(镜片反光)——的注视下,陆知夏转向她们,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清晰地宣告:
“不是她拿下了我。”
她顿了顿,侧头看向许清淮,目光温柔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人。
“是我,在追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楚甜甜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声,林薇了然地笑了,沈知遥则在心中默默更新了她的“人际关系数据库”。
许清淮则完全沉浸在那双温柔的眼眸里,耳边回响着那句“是我,在追她”,只觉得所有的喧嚣都远去,心底那片名为幸福的海洋,正荡漾着温柔的波浪,将她轻轻包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