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在指尖化开,细腻地覆盖在红肿的皮肤上。修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发泄似的用力,但精准地避开了最严重的淤青中心。真一郎闷哼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机车坐垫,指节发白。
“嘶……你轻点!”他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抗议,声音闷在手臂里。
修的动作顿了一瞬,力道果然放轻了些许,但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他想起安全屋里那管几乎没动过的药膏,心头莫名火起。这家伙,从来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真一郎不说话了。他能说什么?说他因为那晚的事情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思管这点“小伤”?还是说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伤是修留下的印记,带着某种扭曲的牵连,他既想摆脱又隐隐不舍?
巷口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的光斑短暂地掠过两人,一明一暗间,映出修低垂的、专注的侧脸,和真一郎紧绷的、泛红的耳廓。空气里弥漫着药膏淡淡的清凉气味,混杂着机车皮革和真一郎身上淡淡的、带着汗味的阳光气息。
修涂完药,拧好药膏盖子,看着真一郎依旧趴着不动的背影,沉默了一下。他从药袋里拿出那包水果硬糖,拆开,拈出一颗橙色的,递到真一郎脸旁。
“拿着。”
真一郎愣住,微微侧头,看着那颗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颜色鲜艳的糖果,又抬眼看向修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这算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我不……”他下意识想拒绝。
“止痛的。”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直接把糖塞进了他手里,触碰到他掌心时,指尖有瞬间的停留,比糖果本身更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温度。“或者你想一直这么疼着?”
真一郎看着手心里那颗小小的、圆滚滚的糖果,再感受着身后因为药物开始发挥作用而传来的、逐渐取代火辣疼痛的清凉感,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被修强行按在机车上药,还被塞了一颗糖……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他最终还是剥开了糖纸,把糖果塞进了嘴里。酸甜的橙子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确实……似乎分散了些许对身后不适的注意力。
修看着他吃了糖,这才松开了按着他后腰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真一郎慢慢直起身,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疼痛确实缓解了不少。他嘴里含着糖,看着站在阴影里的修,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想问修这些天去了哪里,想问他身上的症状怎么样了,想问他……很多很多问题。但话到嘴边,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修只是把剩下的药和那包糖一起塞进他手里,淡淡地说:“按时涂药。别添麻烦。”
说完,他转身,再次融入巷子的阴影中,就像他来时一样突兀。
真一郎站在原地,手里攥着药和糖,看着空荡荡的巷口,嘴里甜中带酸的味道久久不散。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刚刚被修仔细涂抹过药膏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指尖的力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的关切。
“混蛋……”他低低地骂了一句,却不知道是在骂修,还是在骂那个因为一颗糖和一次强硬的上药,就再次心绪纷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