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后的校园，像一锅缓缓冷却却又余温尚存的粥，喧嚣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而满足的宁静。阳光正好，风也温柔，连空气都仿佛带着一丝甜味。
“所以，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庆祝啊？”余璐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一会儿扯一下周白的衣袖，一会儿又回头对后面的两对人喊道。
“不是说好了去商业街新开的那家甜品工坊吗？”花醉月笑着回答，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红色针织衫，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随性的暖意。她很自然地走在叶羽觞身侧，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却比普通同学更近一些的距离。
叶羽觞依旧是一身素净，怀里抱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与考试无关的闲书，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确认。阳光洒在她墨蓝色的长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徐采依和洛花溅走在稍后一些。洛花溅怀里抱着她的速写本，心情似乎很好，脚步轻快，甚至偶尔会抬起头，悄悄打量一下周围久违了的、与书本无关的景色。徐采依走在她身边，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像只终于出笼的小鸟，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
“周白，你想吃什么口味的？”余璐拽着周白的胳膊，把她拉到路边一家冰淇淋店的宣传海报前，“抹茶？巧克力？还是这个……海盐芝士？”
周白的目光在海报上扫过，语气平淡：“都可以。你决定。”
“那就都要！”余璐兴奋地拍板，然后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呢？我请客！”
最终，一行人手里都多了一支或多支冰淇淋。余璐心满意足地舔着她那个堆了三颗球的豪华甜筒，周白则拿着一个最简单的香草味甜筒，小口吃着，目光偶尔落在余璐沾着奶油的嘴角。
花醉月把自己那支海盐芝士的递到叶羽觞面前：“尝尝？味道还不错。” 叶羽觞看了看那支被咬了一小口的冰淇淋，犹豫了一下，就着花醉月的手，低头轻轻抿了一下边缘。 “太甜。”她评价道，随即转开了头，但耳根却微微热了起来。 花醉月看着她故作镇定的侧脸，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就着那个被抿过的地方，心情愉悦地咬了一大口。
徐采依和洛花溅分享着一盒手工冰淇淋。洛花溅用小勺子挖起一小块带着草莓果酱的，迟疑了一下，轻轻递到徐采依面前。 徐采依微微一愣，随即含笑低头，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 “甜吗？”洛花溅小声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嗯，很甜。”徐采依看着她，意有所指地微笑。洛花溅的脸瞬间红透，低下头，自己挖了一小勺，放进嘴里，那甜意仿佛一直沁到了心底。
她们沿着商业街慢慢走着，路过一家精品店，余璐立刻被橱窗里亮晶晶的小饰品吸引，拉着周白就钻了进去。花醉月也颇有兴致地跟了进去，叶羽觞迟疑片刻，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店里琳琅满目，余璐像个快乐的小陀螺，在各个货架间穿梭。周白则跟在她身后，在她拿起某个东西仔细端详时，默默记下款式。 花醉月拿起一对造型简洁的银色耳钉，在叶羽觞耳边比划了一下：“这个适合你。” 叶羽觞微微蹙眉，避开些许：“我不戴这些。” “知道。”花醉月笑着放下，“就是觉得适合你。”她的目光在店内流转，最后停在一支设计复古的铜制书签上，顶端是一枚小小的、雕刻着精细纹理的羽毛。她拿起来，在指尖把玩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递给叶羽觞，而是若有所思地放了回去。
另一边，徐采依和洛花溅停留在美术用品区。洛花溅看着一排进口的水彩颜料，眼神专注。徐采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问：“喜欢这个颜色？” 洛花溅轻轻点头，指了指一个静谧的蓝灰色：“像……那天的海。” 徐采依了然，那是她们一起调出的“沧溟之色”。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记下了颜料的品牌和色号。
从精品店出来，夕阳已将天空染成橘粉色。众人手里或多或少都多了些小袋子。 余璐心满意足地戴上了一对新的卡通发卡，周白手里则拎着一个装着同系列文具的纸袋。 花醉月手里空无一物，神情却颇为愉悦。 叶羽觞的包里，则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沉甸甸的、带着冰凉金属触感的铜制羽毛书签。 洛花溅紧紧抱着她的速写本，里面夹着几张新买的特种纸。徐采依走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纸袋，里面是那管名为“沧溟”的蓝灰色颜料。
“接下来去哪里？”余璐依旧精力充沛。 “回去吧。”叶羽觞看了看天色，轻声提议。 “有点累了。”洛花溅也小声附和。 花醉月看了看叶羽觞，又看了看已经开始打哈欠的余璐，笑道：“也好，反正假期还长。”
回学校的路上，她们拦下了两辆出租车。花醉月自然地拉开第一辆车的车门，示意叶羽觞先上，自己随后跟了进去。徐采依则和洛花溅坐进了第二辆车，余璐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拉着周白也钻进了后座，脑袋一歪就靠在了周白肩上，几乎秒睡
车厢内空间狭小，气氛与步行时截然不同。
在第一辆车里，花醉月和叶羽觞并肩坐在后排。车窗外的街灯流光溢彩，在她们脸上投下快速移动的光影。没有了步行的距离感，花醉月身上那淡淡的、像雪松混着柑橘的气息似乎更加清晰了。她并没有刻意靠近，只是放松地靠着椅背，目光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偶尔会因为车辆的转弯或颠簸，手臂轻轻碰到叶羽觞。
叶羽觞坐姿依旧端正，怀抱着她的书，目光落在前方座椅的靠背上。每一次不经意的碰触，都让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她能感觉到身边人放松状态下传来的体温，以及那存在感极强的气息。车内安静的只有引擎声和窗外模糊的风噪，这种封闭的、移动的狭小空间，无形中放大了一切细微的感知。她甚至能听到花醉月很轻的呼吸声。
“累了？”花醉月忽然转过头，声音在相对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慵懒。 叶羽觞微微偏头，对上她的视线，车内昏暗的光线让花醉月的眼神看起来比平时更深邃。“还好。”她回答，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花醉月笑了笑，没再说话，重新看向窗外。一种无声的、松弛的默契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第二辆车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余璐靠在周白肩上睡得正香，甚至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周白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充当着人形靠枕，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在执行一项极其严肃的任务。只有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坐在另一侧的徐采依和洛花溅，则陷入了一种温暖的静谧之中。车窗外的灯光像流萤般划过，照亮洛花溅微红的脸颊。她的右手，被徐采依的左手轻轻覆盖着，十指在阴影中松松地交扣。徐采依的拇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摩挲着洛花溅的手背肌肤。
洛花溅全程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酥麻感。她不敢抬头，怕被徐采依看到自己烧得厉害的脸颊，也怕打破这如梦似幻的氛围。徐采依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用指尖传递着无声的安抚与确认。车窗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这个小小的后座空间，仿佛成了只属于她们的、安全而私密的孤岛。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穿过霓虹，穿过夜色。直到学校大门熟悉的轮廓出现在前方，司机师傅提醒了一句：“到了。”
车内的静谧被打破。
余璐揉着眼睛醒来，周白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悄悄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 花醉月利落地付了车费，率先下车。 叶羽觞抱着书，跟在后面，夜风吹散了车厢内那令人心绪不宁的温热气息，她微微吸了口气，感觉清醒了不少。
徐采依松开手，轻声对洛花溅说：“到了。” 洛花溅这才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徐采依一眼，又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指尖还留恋着那份温暖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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