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山的晨雾总带着化不开的湿冷,像一层薄纱裹着整片竹林。辗迟啃着最后一口麦饼,将装着行囊的布包甩到肩上,金属坠子撞击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那是当年墨夷姐姐给他系上的,刻着“侠岚”二字的铜牌,边缘早被磨得光滑。
“再磨蹭,就赶不上弋痕夕老师的晨训了。”千钧的声音从竹林那头传来,他背着长剑站在晨光里,蓝白色的侠岚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眉峰微蹙,显然对辗迟的拖沓早已习惯。他指尖凝着一丝淡蓝色的水属性元炁,正轻轻拂过剑鞘上的冰纹,那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像在擦拭一件不容亵渎的珍宝。
辗迟嘿嘿一笑,三两口咽完麦饼,抹了把嘴就往千钧身边冲:“急什么!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走山路无聊嘛。”话音刚落,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眼看就要撞进竹林深处的泥地里。千钧眼疾手快,手腕一翻,水属性元炁化作一道柔劲,稳稳托住辗迟的腰,将他拉了回来。
“冒失鬼。”千钧收回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目光却扫过辗迟手肘处的旧伤——那是上次对付零的时候,辗迟为了护他留下的疤,浅粉色的印记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往山路上走,“快跟上,晨训迟到要抄《侠岚术》三遍。”
辗迟吐了吐舌头,赶紧跟上。两人沿着山路往上走,晨雾渐渐散开,远处玖宫岭的轮廓在朝阳下浮现,飞檐斗拱间萦绕着淡淡的金色元炁,像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城。辗迟看着那座城,突然想起刚到玖宫岭的时候,他连元炁都凝聚不起来,是千钧陪着他在竹林里练了一个月,手把手教他控制火属性的暴烈力量。
“千钧,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像弋痕夕老师那样,一个人对付一群零啊?”辗迟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里满是向往。他的火属性元炁总是太躁,稍有不慎就会失控,上次围剿零鸦的时候,若不是千钧用冰墙挡住他外泄的火焰,恐怕会误伤村民。
千钧脚步顿了顿,侧过头看他:“急什么?先把基础打牢。你的火属性元炁虽烈,但控制得越来越好,只要再稳住心神,迟早能独当一面。”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是搭档,不需要一个人硬扛。”
辗迟心里一暖,刚想再说点什么,一阵尖锐的嘶吼突然从山路下方传来,伴随着浓郁的零力气息,像一股黑风卷过竹林。千钧脸色骤变,立刻拔出长剑,水属性元炁在剑身上流转,凝结成一层薄冰:“是零!而且不止一只!”
辗迟也立刻绷紧神经,双手凝聚起火焰,橙红色的火舌在他掌心跳动,却比以往稳了许多。他顺着千钧的目光往下看,只见三只零鼠正从竹林里窜出来,黑色的身体上冒着腐臭的零力,尖牙上还沾着血迹,显然刚袭击过山下的村落。
“这些家伙!”辗迟咬牙,刚想冲上去,就被千钧拉住。“等等,零鼠行动敏捷,且喜欢偷袭,我们得配合。”千钧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你用火焰正面牵制,我绕到它们身后,用水镜术困住它们,再合力击溃。”
辗迟点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掌心的火焰推出,橙红色的火柱直扑零鼠。零鼠们嘶叫着避开,却被火焰逼得退到了空地上。千钧趁机绕到竹林侧面,指尖快速结印,淡蓝色的元炁在地面上铺开,化作一面透明的水镜,将三只零鼠的退路封住。
“就是现在!”千钧大喝一声,长剑斩出一道冰刃,直劈中间那只零鼠。辗迟也不含糊,双手结印,火焰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只火鸟,振翅冲向另外两只零鼠。零鼠们被困在水镜里,无法逃脱,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被火焰和冰刃击中,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可就在这时,一股更强大的零力突然从竹林深处袭来,黑色的雾气翻涌着,化作一只巨大的零煞,直扑千钧后背。千钧刚击溃一只零鼠,来不及转身,眼看就要被零煞击中。辗迟瞳孔骤缩,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将千钧推开,自己硬生生承受了那道零煞。
“辗迟!”千钧惊呼,转身时正好看见辗迟被零煞击中,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掌心的火焰也瞬间黯淡下去。那道零煞带着腐蚀性的力量,正顺着辗迟的手臂往上蔓延,黑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上扭曲,像一条条毒蛇。
千钧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将长剑插在地上,双手快速结印,水属性元炁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后续的零力攻击。他蹲下身,看着辗迟手臂上的黑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硬撑,放松心神,我帮你逼出零力。”
辗迟咬着牙,额头上布满冷汗,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没事……这点伤算什么,以前比这重的伤我都受过。”话虽如此,他的身体却在微微发抖,零力的腐蚀性正不断侵蚀他的元炁,让他几乎无法凝聚力量。
千钧没说话,只是将掌心贴在辗迟的手臂上,淡蓝色的元炁缓缓注入他的体内。水属性元炁温和而坚韧,像一股清泉,一点点冲刷着黑色的零力。可那零力却异常顽固,不仅没有被逼出,反而顺着元炁的流动,往千钧的体内钻去。
“千钧,别管我!”辗迟察觉到不对,想推开他,却被千钧死死按住。“闭嘴。”千钧的声音依旧冷静,眼神却格外坚定,“我们是搭档,我不可能看着你被零力侵蚀。”他加大元炁的输出,同时调动体内的侠岚印力量,试图将零力困在辗迟的手臂里。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没想到小小的侠岚,居然还有这般情谊。”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走出,是一只实力不弱的零,他周身环绕着浓郁的零力,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可惜,再深的情谊,也抵挡不住零力的侵蚀。”
千钧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将辗迟护在身后,长剑重新握在手中:“想要伤害他,先过我这关。”他的水属性元炁在周身凝聚,形成一道道冰棱,空气中的温度骤降,连竹林里的晨露都凝结成了冰。
零嗤笑一声,挥手发出几道零煞,直扑千钧。千钧挥剑格挡,冰棱与零煞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可那零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几道零煞过后,又发出一道更强的零力冲击波,将千钧震得后退几步,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辗迟看着千钧受伤,心里又急又怒,体内的火属性元炁开始躁动起来。他想起墨夷姐姐说过的话,火属性的力量虽烈,却也能在绝境中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只要守住本心,就能掌控它。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神,将体内躁动的元炁一点点凝聚起来。
“千钧,接招!”辗迟突然睁开眼睛,掌心的火焰变得格外耀眼,橙红色的火舌中夹杂着一丝金色的光芒——那是他第一次将火属性元炁凝聚到如此纯净的程度。他将火焰推出,化作一道巨大的火柱,直扑那只零。
千钧见状,立刻明白了辗迟的意图,他快速结印,水属性元炁化作一道冰箭,跟在火柱后面。火与冰本是相克的属性,可在两人的配合下,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火柱的高温让冰箭的速度更快,冰箭的冰冷又让火柱的力量更加集中。
零显然没料到两人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合击技,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被火柱和冰箭同时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团黑烟消散。零力消散后,辗迟手臂上的黑纹也渐渐褪去,只是他的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千钧赶紧冲过去,将辗迟抱在怀里,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确认他只是脱力后,才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辗迟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道:“还好吗?”
辗迟虚弱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有点累。千钧,我们赢了,对吧?”
“嗯,赢了。”千钧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我带你回玖宫岭,找辰月帮忙治疗。”他背起辗迟,一步步往山路上走,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温暖的纱。
辗迟靠在千钧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步伐,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水属性元炁的气息,心里格外安稳。他想起刚到玖宫岭的时候,千钧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不愿和他说话,可每次他遇到危险,千钧总会第一时间冲上来保护他。
“千钧,”辗迟轻声开口,“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当朋友了?”
千钧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从你第一次为了保护村民,不顾自身安危冲向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值得做我的搭档。”
辗迟心里一暖,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闭上眼睛,任由千钧背着他往玖宫岭走去。晨雾彻底散去,朝阳将山路染成金色,远处玖宫岭的钟声传来,悠扬而坚定,像在为这对搭档的情谊,奏响最温暖的乐章。
回到玖宫岭后,辰月用木属性元炁为辗迟治疗,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弋痕夕老师看着两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这次的配合很默契,尤其是辗迟,不仅控制住了火属性元炁的暴烈,还能和千钧的水属性元炁形成合击技,进步很大。”
辗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千钧,眼神里满是感激。千钧也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幅度很小,却足以让辗迟开心半天。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更加努力地训练,辗迟的火属性元炁越来越稳,千钧的水属性元炁也愈发坚韧,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成了玖宫岭里公认的最佳搭档。每次遇到零的袭击,他们总能并肩作战,用火焰与冰雪的力量,守护着山下的村民,守护着玖宫岭的安宁。
有一次,他们在围剿一只实力强大的零的时候,不小心被困在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布满了零力形成的陷阱,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元炁光芒照亮着周围。辗迟有些害怕,却还是强装镇定,握紧了手中的火焰。
千钧察觉到他的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在。我们一起找到出口。”他凝聚起水属性元炁,化作一盏水灯,照亮了前方的路。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避开陷阱,互相扶持,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找到了出口。
走出山洞的那一刻,朝阳正好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辗迟看着千钧,突然觉得,只要有千钧在身边,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他都不会害怕。
“千钧,”辗迟开口,“以后我们要一直做搭档,一起守护玖宫岭,一起找到墨夷姐姐,好不好?”
千钧点头,眼神坚定:“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绝不分开。”
阳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一个掌心带着火焰的温度,一个掌心带着冰雪的清凉,却同样坚定有力。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更多的零,更多的危险,可只要他们并肩作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这对性格迥异却心意相通的搭档,用火焰的炽热与冰雪的坚韧,在侠岚的道路上,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传奇,也守护着彼此最珍贵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