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韩雨桐的手指在韩怀瑾腕间停留片刻，收回时带着细微的颤抖。火盆里最后一块木炭发出“噼啪”轻响，惊得韩明轩猛地抬头。

屋外风声忽地大了。

“你到底是谁？”韩景行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划过铁皮，“我们的娘到底是谁？”

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韩雨桐看得出那双眼睛里翻涌着什么——愤怒、恐惧、还有她最不愿见到的怀疑。

韩知寒突然从怀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片，轻轻搁在泥地上。纸角卷起，墨迹洇开，几个字却格外清晰：血契绑定失败 01号母体

韩子墨倒吸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护住弟弟额头。韩书远盯着那几个字，喉结上下滚动。韩长风的手按在腰间短刀上，指节发白。

“所以我们都只是失败品？”韩景行一拳砸向墙面，碎灰簌簌落下。

韩雨桐低头看着昏迷的韩怀瑾，指尖抚过他眉心那道浅疤。那是去年冬天她教他劈柴时留下的。当时小家伙哭得抽抽搭搭，她哄了整整一夜。

“我不是你们的生母。”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我是你们唯一的娘。”

韩明轩猛地推开木门冲了出去。韩长风伸手拦住要追的韩书远，摇了摇头。

韩雨桐抬起头，火光映着她眼角的泪光：“你们记得第一次喊我娘吗？小瑾摔了碗，怕我骂他，躲在灶台后面偷看我。景行把野兔塞进被窝吓唬子墨，结果自己先吓得跳起来。明轩半夜尿床，偷偷把褥子晾在院子里……”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韩怀瑾的脸颊：“这些事不是谁教我的，是我心里真真切切记得的。”

韩景行后退半步，撞到墙边的干草堆。那些记忆碎片又开始刺痛他的太阳穴——白大褂、手术台、编号、血迹、尖叫……

赵铁柱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铜牌红得发烫。

“他们在我体内植入追踪器……”他喘息着抓住韩景行的手臂，“救...孩子们...”

韩景行只觉掌心一片湿热，低头看去，赵铁柱的指尖已经失去温度。远处传来金属撞击声，像是有人故意踩过满地枯枝。

“所有人准备战斗。”韩雨桐抹去眼泪，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支蓝色药剂。

韩知寒取出金属盒里的微型弩机，动作熟练得过分。韩子墨将弟弟安置在角落的干草堆，顺手抓起墙角的猎叉。韩长风守在窗边，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夜色。

韩景行紧握短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忽然注意到韩知寒袖口露出的一截皮肤，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形状诡异。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像狼群逼近羊圈。韩雨桐手腕上的“01”印记开始发烫，她想起丈夫临终前那个未完成的眼神。

“记住，”她低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你们永远是我的儿子。”

韩景行正要开口，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尖啸。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石板，又像是某种仪器启动的前兆。

韩明轩从门外跌进来，额角带血：“他们来了。”

\[未完待续\]韩知寒袖口的划痕在火光下泛着青灰。他弯腰去捡赵铁柱掉落的铜牌，指尖触到那团尚存余温的血迹。

"这牌子背面刻着军工厂编号。"他声音像浸过冰水，"三个月前才从西北运来的新型追踪器。"

韩景行突然攥住弟弟手腕，那道划痕边缘渗出暗红。韩知寒没躲，只是静静看着兄长瞳孔里跳动的火苗。

干草堆传来细微响动。韩子墨正用猎叉拨弄墙角的枯草，露出半截锈蚀的铁链。铁链末端连着个褪色的襁褓布片，边角绣着模糊的"01"字样。

"这是..."韩书远伸手去碰，被韩长风猛地拽回。

"别动！"韩长风指节抵着窗棂咯咯作响，"这屋子不对劲。"

夜风掀开破窗纸，裹进来一缕腐叶气息。韩雨桐突然起身，蓝色药剂在掌心晃出冷光。她盯着韩怀瑾昏迷的脸，忽然将针管扎进自己手臂。

"娘！"韩景行扑过来抓住她手腕。

药液顺着血管游走，韩雨桐脖颈浮起蛛网状青纹。她借着火光看见韩知寒袖口的划痕开始渗血，在地上滴成断续的箭头。

"你们都听见了？"她声音沙哑，"血契绑定失败..."

门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韩明轩跌进来时带倒了火盆，余烬溅在干草堆上腾起青烟。韩雨桐挥刀斩断冒烟处，露出埋在地底的金属板。

金属板上蚀刻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正中位置亮着幽蓝的光。韩知寒掏出微型弩机对准光源，机械齿轮转动声与远处脚步声渐渐重合。

"他们在找这个。"他敲了敲金属板，"但更想要的——"话音未落，韩景行已经扑向他咽喉。

两人翻倒在干草堆，弩机擦着韩景行耳畔飞过，钉进木墙时弹出三枚细针。针尾泛着和蓝色药剂相同的光。

"住手！"韩雨桐扬手甩出空针管，玻璃碎裂声让所有人一颤，"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韩长风突然踹开侧窗。月光淌进来照在韩书远脚边，他靴底沾着新鲜的泥印，纹路与门外足迹完全不符。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韩子墨倒退半步，猎叉指向兄长。

韩书远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处闪过金属反光。韩知寒捡起一枚弹落的弩针，在月光下缓缓转动。

"今晚谁离开过屋子？"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韩雨桐发青的针孔上。

远处传来第一声犬吠。韩雨桐忽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方正在溃烂的伤口。深紫色血管如蛛网蔓延至袖口，与韩知寒划痕的颜色渐渐趋同。

"听着，"她喘息着按住韩怀瑾的额头，"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

屋梁轰然塌陷。火折子划破黑暗，照亮从地底升起的金属舱门。齿轮转动声中，韩景行看见自己映在舱门上的倒影，额角浮现血红的"07"字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