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七天的晨光里摸到了那枚纽扣。它嵌在玄关地毯的纤维深处,银质表面沾着些暗红砂砾,像谁从伤口里带出来的星子。门把手上还残留着陌生的凉意,不是深秋该有的温度,倒像是刚从冻雨里捞出来——这是陈屿消失七天后,留给我的第一个破绽。
他是在霜降那天不见的。出门前还笑着揉我头发,说去巷口买袋糖炒栗子,结果我等到栗子凉透成硬块,也没等来那道熟悉的脚步声。报警时警察翻遍了小区监控,最后只看到他拐进巷子拐角的背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了进去,连个残影都没留下。我守着满屋子他的气息过日子,把他常穿的灰色针织衫叠在枕旁,夜里总错觉能摸到他温热的后颈。
第七天傍晚,门锁突然传来转动声。我几乎是扑过去的,却在看清他的瞬间僵在原地。陈屿瘦了太多,眼下挂着青黑,冲锋衣的袖口破了道大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有几道浅淡的银色疤痕。更奇怪的是他怀里的东西——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泛着蓝紫色微光的粉末,像把碾碎的银河装在了罐子里。
“阿栀,”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伸手想碰我的脸,却在半空顿住,“我没去买栗子。”
我盯着他袖口的破洞,那里沾着的不是灰尘,而是些细碎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鳞片。“你去哪了?”话出口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指尖触到他手腕的瞬间,竟觉得比冰块还凉。
陈屿没直接回答,只是把玻璃罐轻轻放在茶几上。罐子里的粉末突然躁动起来,顺着罐壁向上攀爬,在顶端聚成一小团雾,雾里隐约能看到成片的银色树林,树叶簌簌落下时,竟发出类似风铃的清脆声响。“我掉进了个裂缝,”他坐在我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罐子边缘,“就在巷子拐角,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里面全是这种光。”
他说那地方没有白天黑夜,天空永远是淡紫色的,脚下的土地踩上去像海绵,会渗出透明的汁液。他在那里走了三天,直到遇见一片会说话的荆棘丛,对方用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告诉他,想回去就得找到“星尘砂”——就是罐子里的粉末,能指引裂缝的位置。他手臂上的疤痕,是被荆棘丛旁的“影兽”抓伤的,那些怪物没有实体,只能靠星尘砂的光才能看清轮廓。
“我以为我回不来了。”陈屿的指尖划过我的手背,那道凉意顺着血管往心脏钻,“第五天的时候,星尘砂突然发烫,我跟着光跑,看见裂缝在发光,像道打开的门。”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我掌心——是枚形状古怪的贝壳,表面刻着螺旋状的花纹,摸上去竟有体温般的热度,“这是在裂缝边上捡的,那边的海是黑色的,浪里全是这种贝壳。”
我捏着贝壳,突然注意到他耳后藏着片细小的鳞片,泛着和贝壳一样的淡金色。“那地方……还有别人吗?”
陈屿的眼神暗了暗,拿起玻璃罐晃了晃,星尘砂瞬间安静下来,像听懂了话的孩子。“有个女人,穿着和我一样的冲锋衣,”他声音压得很低,“她看见我就跑,我只看到她背包上挂着的钥匙扣——是你去年丢的那只小熊。”
我的呼吸猛地顿住。那只小熊钥匙扣是我们周年纪念时买的,去年夏天在游乐园丢了,我还难过了好几天。怎么会出现在另一个世界?
夜里我睡不着,盯着床头柜上的玻璃罐发呆。星尘砂的光透过罐子,在天花板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片会呼吸的星空。陈屿睡得很沉,眉头却一直皱着,我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刚碰到皮肤,他突然攥住我的手,声音带着未醒的混沌:“别碰那片海……会把人拉进去的……”
我心跳骤然加速,借着星尘砂的光看向他的手臂。那些银色疤痕似乎在发光,像地图上的路线,蜿蜒着指向某个未知的方向。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动窗帘时,我隐约看见玻璃上映出一道淡紫色的光痕,像谁在窗外画了道裂缝。
晨光透进窗户时,玻璃罐里的星尘砂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陈屿也醒了,盯着罐子脸色骤变:“它在指引方向……裂缝又要开了。”他抓过我的手,掌心的贝壳突然发烫,“阿栀,那个女人的钥匙扣,背面刻着日期——是三天后。”
我看着他眼底的光,突然明白过来。消失的七天里,他不仅带回了另一个世界的星尘,还带回了一道未关的门。而那扇门后,或许藏着更多消失的人,和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握紧掌心的贝壳,贝壳的热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像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召唤。
“我们一起去。”我看着陈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愣住了,随即笑起来,眼底的青黑仿佛都淡了些。晨光里,星尘砂的光芒越来越亮,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带,像条通往未知世界的小路。
我知道这趟旅程或许危险,但我更清楚,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而陈屿带回的不仅是另一个世界,还有我们必须一起面对的未来——哪怕那个未来里,藏着无数未知的风浪。
需要我继续写第三天他们跟随星尘砂寻找裂缝,遭遇“影兽”袭击的情节吗?这样能进一步揭开另一个世界的危险,也让两人的羁绊更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