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中心，一场秋雨刚过，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刑警陈星澜靠在警车边，盯着眼前这栋略显老旧的公寓楼，眉头紧锁。
报案的是三楼的一位独居老人，声称连续几晚都听到隔壁空置房间传来“像是很多人在低声吵架”的声音，但物业核查后确认，隔壁根本没人。
普通的邻里纠纷？或是老人独居产生的幻觉？原本这类警情无需他这位刑侦支队的技术骨干出面。但报告里有一句话，让他决定亲自来看看——老人用颤抖的手画下了她声称从隔壁门缝下看到的“光”：那并非任何已知颜色的光线，而是一种“会动的、像油渍又像雾气的灰色影子”。
这描述，让他想起几天前在内部简报上瞥见的一则语焉不详的、关于“异常光影现象”的跨部门协查通知。
“头儿，物业那边确认了，303确实空了小半年了。钥匙拿来了。”搭档小李跑了过来，递过一把钥匙。
陈星澜接过钥匙，那种金属的冰冷触感让他定了定神。“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着。”
“啊？万一真有情况…”
“真有情况，你正好呼叫支援。”陈星澜拍了拍腰间的配枪，语气平静，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悸动。他并非害怕，而是一种…即将踏入未知领域的预感。
三楼走廊的声控灯似乎接触不良，光线昏黄闪烁。他用钥匙打开了303的房门。
没有预想中的灰尘味，反而有一股…类似雨后森林的清新气息。房间内空荡荡，一尘不染，月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窗框影子。
一切正常得过分。
陈星澜打开强光手电，仔细检查每个角落。墙壁、地板、天花板…没有任何异常。他走到客厅中央，那股清新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壁上，他自己的影子…多了一个。
不是重叠，而是清晰地、独立地存在着另一个略微扭曲的人形阴影，就紧挨着他正常的影子旁边！
陈星澜猛地转身，手电光横扫而过！身后空无一物！
他再看向墙壁——两个影子消失了，只剩下他随着手电晃动而正常变化的单一影子。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那不是幻觉。
他强迫自己冷静，深吸一口气，却感觉那股清新气息似乎顺着呼吸钻入了肺腑，带来一阵短暂的眩晕。恍惚间，他仿佛听到无数细碎的、充满怨恨与不甘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但仔细去听，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立刻退出房间，锁好门，快步走下楼梯。
“头儿，怎么样？”小李迎上来。
“没事。老人可能听错了。”陈星澜面不改色地撒谎，坐进副驾驶，“回局里。”
车子发动，驶离小区。陈星澜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公寓楼。在三楼那个窗户后面，他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由阴影构成的女性轮廓，在窗前一闪而过。
他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是最近太累了吗？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季瑶正准备休息，心脏却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悸！她捂住胸口，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如同冰水浇遍全身。
她快步走到窗边，看向夜空。在她的灰域视野中，城市上空那原本平稳流淌的、代表世界树根系的灰色辉光网络，此刻在某一片区域，正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和谐的涟漪。
那涟漪的中心，隐约透出一股…饥饿与混乱的气息，与整个世界树的平和基调格格不入。
不仅如此，她更能感觉到，在更高、更远的维度层面，似乎有某种冰冷、漠然的东西，因为这片涟漪，而微微转动了视线。
楚明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严肃：“季瑶，感应到了吗？”
“嗯。”季瑶的声音有些发紧，“世界树的‘免疫系统’似乎识别出了第一个‘异常节点’。”
“位置能确定吗？”
“大致方向…城东。”季瑶看着那片逐渐平息的涟漪，眉头深锁，“但感觉很奇怪，不像是外部入侵，更像是…系统内部自己‘生成’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烛阴司重建的观测站，十五分钟前也捕捉到了一次微弱的、无法识别的空间波动。坐标…也在城东。”楚明的声音低沉下去，“还有，杨朔传来消息，他们在镜窟附近，发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晶体残留物。不属于光，也不属于影。”
季瑶的心沉了下去。
平衡的建立，并非终点。
它或许，只是一个更宏大、也更危险的序幕。
她抬起手，腕间那个树与门的银色符号，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守望的日子，果然很长。
而第一道“界域之痕”，已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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