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凌府后院的牡丹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缀满枝头,艳而不俗。程央央坐在紫藤架下,手里捏着针线,却没心思刺绣——桌案上摊着一封来自边关的家书,是长孙凌昀写来的。
凌昀自小仰慕祖父凌不疑,成年后便主动请缨去了边关,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校尉。信中说他在边关结识了一位牧民姑娘,性格爽朗,骑射了得,想要求娶。
“在想什么?” 凌不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他刚从城外军营回来,一身墨色常服,鬓边华发已显,却依旧身姿挺拔,气场沉稳。
程央央抬头,将信递给他:“昀儿要娶亲了,是位边关姑娘。” 凌不疑接过信,快速扫了一遍,嘴角勾起笑意:“这小子,倒随了他父亲的性子,做事干脆利落。” 他挨着程央央坐下,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边的碎发,“你觉得如何?”
“我瞧着挺好。” 程央央眉眼弯弯,“昀儿信里说那姑娘心善,还救过受伤的士兵,这般品性,比什么都强。” 她顿了顿,又道,“就是远了些,往后想见一面,怕是不容易。”
凌不疑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无妨,等过些日子,我陪你去边关看看。正好,也去瞧瞧昀儿驻守的城池。” 他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却记挂着远在边关的孙儿。
七月流火,凌不疑夫妇带着随从,一路向西赶往边关。车马劳顿月余,终于抵达凌昀驻守的凉州城。凌昀早已带着未婚妻苏燕在城门外等候,看到祖父母的车马,立刻快步上前。
苏燕穿着一身便于骑射的短打,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眼神明亮,见到程央央与凌不疑,落落大方地行礼:“见过祖父、祖母。” 声音清脆,毫无扭捏之态。
程央央越看越喜欢,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好孩子,一路辛苦你了。” 凌不疑也颔首点头,对这个孙媳妇颇为满意——边关风霜养出的韧劲,倒有几分当年央央的影子。
在凉州城的日子,程央央每日陪着苏燕说话,教她识字读书,苏燕也陪着她逛遍了凉州城的街巷,给她讲边关的风土人情。凌不疑则时常与凌昀一同巡城,指点他兵法谋略,偶尔也会与苏燕比试骑射,竟被她精准的箭法惊到几分。
婚礼在凉州城举行,没有都城的奢华铺张,却处处透着热闹真诚。各族牧民都来道贺,献上最淳朴的祝福。程央央看着身着喜服的孙儿孙媳,眼眶微红,转头看向身边的凌不疑,恰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
“还记得我们成婚那日吗?” 凌不疑低声问道。
程央央点头,笑意蔓延:“记得,红绸漫天,你掀开我的盖头,说此生无憾。”
“我那时便想,定要护你一生周全。” 凌不疑握紧她的手,“如今看来,我做到了。”
返程途中,路过一片胡杨林,夕阳将枝叶染成金红色,美得惊心动魄。凌不疑让车马停下,扶着程央央下车散步。两人并肩走在胡杨林中,脚下是松软的沙土,耳边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时间过得真快。” 程央央感慨道,“转眼,我们都已是祖父母了。”
“是啊。” 凌不疑望着她,眼底盛满岁月沉淀的深情,“可在我心里,你依旧是当年上元宫宴上,敢扑过来护我的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