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一次薛老爷宴请同僚的午后,她抄近路回自己那小破院子,恰好远远瞥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个身影穿过月洞门。锦衣玉带,身姿挺拔,仅仅是侧影,便有一种迫人的风华,周遭的喧嚣似乎在靠近他时都自动沉寂下去。那就是萧珩,像一柄藏在精美剑鞘里的绝世凶器,好看,但碰不得。
薛柠当时头皮一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缩回了假山后面,大气不敢出,直到那行人走远,才拍着胸口溜走。
惹不起,躲得起。
宫宴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薛柠作为凑数的庶女,自然也在了名单上。出发前,那个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嫡姐薛明珠果然凑了过来,假惺惺地塞给她一个小纸包,低声蛊惑:“琳琅妹妹,机会难得,只要你把这东西下在世子酒里,今夜过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薛柠看着那包分明是催命符的药粉,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惶恐又羞涩的样子,细声细气地应了,随手将纸包塞进袖袋深处,打定主意找个没人的地方扔掉。
赴宴的马车上,薛柠挑了个最靠边的位置,努力降低存在感。宴席设在御花园,灯火璀璨,丝竹绕梁。她缩在末席,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菜肴——别说,宫宴的伙食还真不错。
期间,她能感觉到不远处那道视线。萧珩坐在上首,身份尊贵,周围自然围满了敬酒攀谈的人。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偶尔抬眼扫过全场,目光偶尔会掠过她这个角落,淡漠,疏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薛柠每次感觉到那视线,就赶紧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桌子底下。她努力扮演着一个胆小、拘谨、从未见过此等场面的小庶女,生怕引起那位活阎王一丝一毫的兴趣。
中途更衣离席,薛柠特意绕到一处僻静的临水轩榭,准备把袖子里那包晦气东西处理掉。刚拿出纸包,身后却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薛柠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月光下,萧珩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他换下了一身繁复的宫装,只着一件墨色常服,身形更显颀长挺拔。廊下的灯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俊美得近乎妖异,一双凤眸幽深,正静静地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手里还没来得及扔掉的纸包。
薛柠的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血液都凉了半截。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多少?
“手里拿的什么?”萧珩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冷浸浸的,比这秋夜的寒风更刺骨。
薛柠手一抖,那纸包差点脱手。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原著里薛琳琅的下场闪电般划过脑海。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声音带着真实的哭腔和颤抖:“世子饶命!这、这不是民女的东西!是、是来的路上捡到的!民女不知是何物,正想拿去交给管事嬷嬷……”
她一边说,一边毫不迟疑地将纸包双手呈上,脑袋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埋进地里。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萧珩没说话,也没接。他只是看着她,目光在她不断颤抖的肩头和那包被攥得皱巴巴的纸包上停留了片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许久,久到薛柠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才听到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既是捡的,以后少碰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他语气平淡,“起来吧。”
薛柠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发软地爬起来,连告退的话都说得磕磕巴巴,也顾不上仪态,转身就跑,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直到跑出很远,确认那人没有跟上来,薛柠才扶着一棵老树,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太可怕了。和死神擦肩而过。
而她脑子里,那个沉寂了几天的系统,突然“叮”了一声:
【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萧珩情绪出现微小波动。好感度变化:-5点?……错误……重新校准……好感度+1点?系统数据紊乱,正在修复……】
薛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