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染后退半步，脚跟撞上控制台发出闷响。谢无情的血正顺着她的鞋面往上爬，在裤脚晕开诡异的图案。那些图案突然泛起蓝光，与她划破手腕时留下的血痕产生共鸣。
"你也是..."
话未说完，冷玄策已欺身而至。机械臂扣住她肩膀的瞬间，整座系统核心突然剧烈震颤。某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混合着某种液体喷溅的湿热触感。
"不是'也是'，是'从来都是'。"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冰冷的机油味。金属指节深深陷入血肉，却没有疼痛——就像谢无情为她擦汗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记忆突然闪回。
训练场上，谢无情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力量不足，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挣扎。当时她以为那是心疼，现在才明白，那是程序与人性的拉锯战。
"放开她。"
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无情的机械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血肉，银色液体在他瞳孔中流转，却仍固执地维持着人形。
冷玄策冷笑，机械臂突然展开锋利边缘，抵住苏清染咽喉。金属的寒意渗入皮肤，却比不上他接下来的话更刺骨。
"你真以为是他救了你？"
锋利的边缘缓缓下移，在锁骨处划出细小的血珠。那颗血珠悬浮片刻，突然爆开成细碎的数据流，映出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
每个画面里都有谢无情。
有的他亲手将她送进培养舱，有的他微笑着按下抹除键，最多的画面是他在最后一刻推开她，自己却被数据洪流吞没。
"每次重置，他都会选择推开你。"
冷玄策的声音像浸了冰，"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才是病毒源。"
谢无情的嘶吼与系统的警报同时炸响。金门开始崩塌，无数个版本的苏清染在数据乱流中浮现：穿着嫁衣的、蜷缩在雪堆的、被不同方式杀死的...每一个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不..."
她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痛觉神经突然失灵，取而代之的是植入芯片的灼烧感。太阳穴处传来细微震动，某个沉睡已久的协议正在激活。
冷玄策瞳孔骤缩，机械臂猛地收紧："他在你体内留了东西。"
话音未落，谢无情的机械臂突然爆开。银色液体如瀑倾泻，在空中凝结成锋利的刃，直取冷玄策咽喉。
混乱中，苏清染踉跄后退。后腰撞上控制台的瞬间，指尖无意识摩挲银戒。那个陌生女声再次响起：
"等了你好久。"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她看见谢无情站在训练场，手里握着剑柄，而她正笨拙地练习基本招式。他从不说话，只是用机械臂轻轻调整她的姿势。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桃核，手腕要放松。"他说。
又一幕浮现：雨夜里她发烧，谢无情坐在床边，机械臂举着药碗，另一只手替她擦汗。他的表情很冷，动作却轻得像怕惊醒她。
"喝完。"他把碗放下，转身要走。
"等等..."她抓住他的衣角，"陪我一会儿。"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挣脱，就这样站了一夜。
"桃核..."她喃喃自语，眼泪模糊了视线。
金属摩擦声将她拉回现实。谢无情正在挣扎，机械臂猛地抽搐，银色液体溅到她脚边。他的身体开始扭曲，金属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试图吞噬最后的人性。
"活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机械臂突然发力，将她推向金门。
苏清染踉跄几步，回头看去。他的瞳孔完全变成血红色，嘴角却扯出一个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谢无情！"
她喊他的名字，却再无人回应。
金门已经完全敞开。强光中浮现出一个人影，轮廓熟悉得让她心跳加速。那是个女人，穿着白色实验服，手里拿着记录板，正低头写着什么。
"冷玄策，你确定要用这种方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全息投影开始播放。画面里的冷玄策抬起头，目光锐利："她是钥匙。只有她才能重启系统。"
"可她是桃核的女儿。"
"不，"冷玄策摇头，"她是002号实验体，最完美的宿主容器。"
"可谢无情..."
"谢无情的任务是保护她，直到她能承受重启协议。"
画面切换，谢无情站在培养舱前，手里握着一枚桃核。他的机械眼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声音低沉："她说过，春天快来了。"
苏清染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无情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为什么他对她的过去讳莫如深。原来她从来就不是苏家的女儿，也不是谢无情的救赎，而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确认身份，启动重启协议。"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面前浮现两个选项：【接受】或【拒绝】。
南宫烬的情报闪过脑海。冷玄策已经在外界布下了杀局，只要她按下"拒绝"，整个系统会立刻启动应急程序，将所有知情者清除。
白月璃最后的话语回响在耳边："替我看看桃花。"
她低头看向脚边。谢无情的血正缓缓渗出，在地面形成一朵血色桃花。那是他最后留给她的印记。
"沈墨..."
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望去。全息投影开始扭曲，化作一团模糊的光点。那团光点发出微弱的叹息："对不起，桃核。真正的自由来自选择，而非逃避。"
手指悬在选项上方，微微颤抖。她想起谢无情教她练剑的日子，想起他在雨夜为她擦汗的温柔，想起他一次次将她推向生路。那些画面像电影般在脑海中闪现，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谢无情..."
她闭上眼，泪水滑落。
金属触须突然从身后袭来，直取她的咽喉。她本能地侧身躲开，指尖划过控制台。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全息投影剧烈晃动。远处传来轰鸣。金门外的世界开始崩塌，巨大的金属块接连坠落。
她最后看了眼控制台，手指悬停在选项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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