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城的喧嚣被逐渐抛在身后,墨尘三人并未走远,而是在城内相对清静的区域缓步而行。墨尘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依旧笼罩着诺丁初级魂师学院,淡漠地观察着其中新起的波澜。
唐三已然安顿下来,与另一位工读生——一个名为王圣的孩子——发生了些许摩擦,随后以唐门武技轻取对方,引得其余工读生纷纷认其为“老大”。这孩童间的争强好胜,在墨尘看来,与末法时代为了一枚灵石、一口吃食便以命相搏的残酷相比,稚嫩得如同儿戏。
“嘿,打完了打完了!那小子身手还挺灵活,用的不是魂技吧?”墨小玄的意念传来,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墨尘,他那套步法和擒拿有点意思,虽然粗糙了点,但思路和这个世界的魂技完全不同。”
“嗯,另一体系的遗留。”墨尘淡淡回应,并未过多评价。玄天功、紫极魔瞳、鬼影迷踪……这些来自低武世界的技巧,在此界魂师看来或许神奇,但于他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粗浅”罢了。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如何与这些“外来”技巧相互作用。
元初则更关注那些工读生的生活,他们需要负责打扫校园,换取微薄的收入和一餐饱饭。“他们都要自己干活才能上学吗?”他仰头问墨尘,赤红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解。在他的认知里,知识的获取似乎不该与劳作直接挂钩,尽管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认知源于何处。
“等价交换,于此界凡人而言,已是相对公平的规则。”墨尘道。相比于末法时代那毫无道理可言的资源掠夺与生存压榨,这工读生制度,甚至称得上一种“秩序”。
这时,他的神念捕捉到学院门口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穿着粉色衣服、梳着蝎子辫、眼睛大大的小姑娘,正背着一个小包袱,好奇地东张西望,与门房说着什么。正是小舞。
“又来了一个。”墨尘语气毫无波澜。
“咦?这只兔子……”墨小玄的塔身微微一亮,“十万年魂兽化形?能量气息收敛得还行,就是魂兽本源那股味儿……啧啧,在墨尘你的神念下简直像黑夜里的灯笼。这世界的封号斗罗是不是都瞎?”
果然,小舞的出现立刻在七舍引起了新的风波。她直接挑战了刚刚成为老大的唐三,凭借柔技的巧妙和化形魂兽的强悍身体素质,竟然与拥有唐门技巧的唐三打得有来有回,最后以一记“腰弓”险胜,成为了七舍的新任舍长。
树冠上,墨小玄看得津津有味:“这兔子有点意思!打架路子野,不比那唐三小子死板!好玩!”
元初却微微蹙眉:“她……好像很孤单。”他能感受到小舞那活泼外表下,隐藏着一丝对人类的疏离和深埋的寂寞。
墨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魂兽化形,融入人类世界,挣扎求生,寻求突破……这其中的因果与风险,在他看来清晰无比。小舞的选择,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挣扎,与末法时代的众生并无本质区别,只是舞台和形式不同罢了。
他的神念扫过学院内另一位关注者——玉小刚。这位“大师”正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七舍的方向,眉头紧锁,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嘴里喃喃着“蓝银草”、“先天满魂力”、“柔技”等词语,试图用他那套理论去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困于樊笼,徒劳挣扎。”墨尘心中漠然评价。玉小刚的困惑与努力,在他眼中显得既可怜又可笑。
就在这时,墨尘的神念注意到学院外,几个穿着华贵、一看就是贵族子弟的学生,正围着一名穿着朴素的工读生,推推搡搡,言语间充满了侮辱和嘲弄。为首的那个,似乎是诺丁城主的儿子,名为萧尘宇。
被围住的工读生敢怒不敢言,只能低着头忍受。
“啧,又来了,欺软怕硬,哪个世界都少不了这种货色。”墨小玄的意念里充满了鄙夷,“看着就手痒!”
墨尘瞥了一眼那方向,并未言语。
然而,当那个萧尘宇得意洋洋地伸手想去拍打工读生的脸时,异变突生。
他脚下的一块青石板毫无征兆地微微一滑!
萧尘宇“哎哟”一声,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去,不偏不倚,正好一头栽进了旁边用来浇花、刚刚蓄满的臭水桶里!
“噗通!”
水花四溅,恶臭弥漫。
周围的贵族子弟全都惊呆了,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又赶紧捂住嘴。那落水的萧尘宇挣扎着从桶里爬出来,满头满脸的烂树叶和污水,昂贵的衣服彻底报废,气得脸色发青,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对着手下无能狂怒。
远处的树梢上,墨小玄的塔身微微闪烁了一下,传来极力压抑的、得意洋洋的意念波动:“哼!让你嚣张!洗个臭水澡清醒清醒吧!”
元初眨了眨眼,似乎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墨尘负手而立,目光淡然,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嘴角似乎极其微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
“走了。”
他转身,不再关注诺丁学院内外的这些“琐事”。
元初乖巧跟上。
墨小玄意犹未尽地又“看”了一眼那乱成一团的场面,这才晃晃悠悠地追了上去。
诺丁城的故事仍在继续,工读生们有他们的烦恼与成长,贵族们有他们的嚣张与偶尔的“意外”。而这一切,都只是超然物外的观察者们,漫长旅途中的一小片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