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洒在城郊深山的密林中。
谢孤鸿勒住马缰,指尖按在腰间佩剑上——前方隐蔽在树影里的庄园,便是林侍郎藏秘之地。
他侧耳听着身后侍卫的汇报,声音冷得像晨霜:“确认里面只有林侍郎的私兵?”
“是,大人。”侍卫躬身回话,“昨夜盯梢的兄弟传回消息,庄园内只有十来个守卫,未发现太子的人。”
谢孤鸿点头,翻身下马:“按计划行事,留两人守在入口,其余人随我潜入,动作要轻,别打草惊蛇。”
几人借着树木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庄园后门。
木门虚掩着,门轴上积着薄尘,却在靠近时能闻见一丝淡淡的墨香——与林侍郎府中常用的徽墨气味一模一样。
谢孤鸿抬手示意众人停步,自己上前轻轻推开一条缝,见院内两个守卫正靠在廊柱上打盹,脚边还放着空酒坛。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抽出腰间短刃,如猫般掠入院中。
不过瞬息,两个守卫便被捂住口鼻拖到暗处,连哼都没哼一声。
侍卫们紧随其后,迅速控制了庄园各处出口。
“大人,正屋有动静。”一名侍卫低声来报。
谢孤鸿快步走向正屋,推开门的瞬间,便见屋内书柜前站着个青衣小厮,正慌慌张张地往怀里塞东西。
小厮见了谢孤鸿,脸色骤变,转身就想从后窗逃跑,却被侍卫一把按在地上。
“搜。”谢孤鸿语气平淡,目光落在那排异常干净的书柜上。
侍卫从小厮怀里搜出一封书信,又伸手推了推书柜——书柜竟顺着地面的凹槽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门。
暗门内的密室不大,墙上挂满了泛黄的信件,桌上还摆着个紫檀木盒,盒内盛放着一枚刻着“林”字的玉牌,与之前卷宗批注里“持玉牌之人”的描述分毫不差。
谢孤鸿拿起墙上的书信,指尖划过字迹,越看脸色越沉。
信中不仅详细记录了林侍郎与太子外祖父合谋伪造“通敌信件”的经过,还写着他们历年私吞赈灾粮款、暗中培养死士的明细,甚至有几封是太子亲笔所写,叮嘱林侍郎“务必除了谢孤鸿这个隐患”。
“把这些都收好,尤其是太子的信。”谢孤鸿将书信递给侍卫,刚要转身,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大人,是太子的人!”守在入口的侍卫冲进来,身上还带着血痕,“他们突然杀过来,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谢孤鸿瞳孔微缩——他竟低估了太子的警觉性。
“你带着证据从后门走,立刻回府交给夫人,让她务必妥善保管,等我回去。”他将装有玉牌的木盒塞进侍卫手中,又解下腰间玉佩,“拿着这个,府里侍卫见了会放行。”
侍卫刚要推辞,就被谢孤鸿厉声催促:“快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待侍卫翻墙离去,谢孤鸿拔剑出鞘,剑光映着他冷冽的眉眼:“剩下的人,随我出去会会他们!”
院外,太子派来的杀手已冲破防线,为首的壮汉手持大刀,劈向守门侍卫:“把林侍郎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谢孤鸿纵身跃出,剑尖直刺壮汉咽喉。
壮汉慌忙举刀格挡,却被谢孤鸿借力一挑,大刀脱手飞出。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送死?”谢孤鸿语气轻蔑,剑招愈发凌厉,不过三招,便将壮汉刺倒在地。
可杀手数量太多,倒下一个又冲上来两个。
谢孤鸿虽武艺高强,却也渐渐被逼得后退,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渗进玄色锦袍里,几乎看不见。
而此时的九千岁府,江梨初正坐在廊下翻看着草药图谱,青禾端着刚温好的茶走过来:“夫人,这是您让厨房炖的银耳羹,快趁热喝吧。”
江梨初刚接过茶盏,就见一个浑身是伤的侍卫踉跄着冲进院来,怀里还紧紧抱着个木盒:“夫人!不好了!大人在庄园遇袭,让属下把这个交给您!”
茶盏“哐当”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江梨初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快步上前扶住侍卫:“谢哥哥怎么样了?他人呢?”
“大人让属下先带证据回来,他自己留下来断后了!”侍卫喘着粗气,将木盒和玉佩递过去,“太子派了好多杀手,大人怕是……”
江梨初的心瞬间揪紧,她强压着慌乱,接过木盒塞进袖中,又拿起玉佩,对青禾道:“快,去把府里所有侍卫都叫来,再备车,我要去庄园!”
“夫人,太危险了!”青禾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您要是出了意外,大人回来该怎么办啊?”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去。”江梨初眼神坚定,“谢哥哥是为了查案才遇袭,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你放心,我不会鲁莽,咱们带上侍卫,就算救不出人,也能帮他牵制住杀手。”
说话间,府里的侍卫已集结完毕。
江梨初登上马车,对侍卫统领道:“走最快的路去庄园,若是遇到太子的人,不必客气,直接冲过去!”
马车疾驰而出,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江梨初坐在车里,手紧紧攥着那枚刻着鸿雁的玉佩——这是谢哥哥的贴身之物,她一定要带着它,平安地把谢哥哥接回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庄园附近。
远远便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江梨初掀开车帘,见庄园门口围满了杀手,谢孤鸿的玄色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手臂上的血迹已染透了衣袖。
“侍卫统领,你带一半人从侧面绕过去,突袭杀手后路;剩下的人跟我从正面冲,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江梨初当机立断,从侍卫腰间拔出一把短剑,握在手中。
“夫人,您不能上前!”侍卫统领急声道。
“别废话!”江梨初语气凌厉,“再晚,谢哥哥就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她便提着裙摆冲下车。
杀手们见突然冲来个女子,都愣了一下。
江梨初趁机大喊:“谢哥哥!我来帮你!”
谢孤鸿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震,转头见江梨初提着剑冲过来,眼底瞬间闪过怒意与心疼:“谁让你来的?快回去!”
可此时已来不及了。
侍卫统领带着人从侧面突袭,杀手们腹背受敌,阵脚大乱。
江梨初虽不懂武艺,却牢牢记住谢孤鸿教过的“避开要害、专攻下盘”,趁一个杀手不备,用剑柄狠狠砸在他膝盖上。
杀手吃痛跪倒在地,谢孤鸿趁机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他快步冲到江梨初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听话,待在我身后,别乱跑!”
“我不走!”江梨初攥着他的衣袖,“要走一起走!”
谢孤鸿心中一暖,剑招愈发迅猛。
有了江梨初带来的援兵,杀手们渐渐不敌,开始往后撤退。
为首的杀手见势不妙,从怀中摸出信号弹,“嘭”的一声,红色烟柱冲上天空——这是要召更多援兵的信号。
“不能让他们等援兵!”谢孤鸿当机立断,对侍卫道,“你们护送夫人先撤,我去追那个放信号弹的!”
“谢哥哥,我跟你一起!”江梨初不肯松手。
“听话!”谢孤鸿按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带着证据回府,把这些交给圣上,这比跟我一起追杀手更重要。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江梨初看着他眼底的认真,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
她用力点头,从袖中拿出木盒:“你一定要小心,我在府里等你。”
谢孤鸿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提剑追向那名杀手。
江梨初则带着侍卫,迅速撤离庄园,往京城方向赶去。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江梨初掀开窗帘,望着谢孤鸿离去的方向,心里满是担忧。
青禾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夫人,您手背上的伤还没处理呢,快擦擦。”
江梨初这才注意到,手背上被滚烫的茶水烫出了一片红痕,之前因为担心谢孤鸿,竟没觉得疼。
她接过帕子,轻轻擦了擦,低声道:“没事,不疼。只要谢哥哥能平安回来,这点伤算什么。”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木盒,里面装着能定林侍郎和太子外祖父罪的证据。
只要把这些交给圣上,谢哥哥的查案之路就能少些阻碍,他们也能离真相更近一步。
而此时的庄园附近,谢孤鸿已追上那名放信号弹的杀手。
剑光闪过,杀手应声倒地。
谢孤鸿看着地上的信号弹残骸,眉头微蹙——太子既然能派这么多杀手来,想必还有后招。
他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往京城赶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江梨初身边,不能让她再担心。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官道上。
江梨初的马车终于抵达京城门口,刚要进城,就见远处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谢孤鸿。
“谢哥哥!”江梨初掀开车帘,激动地喊出声。
谢孤鸿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旁,伸手握住她的手:“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
看着他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江梨初眼眶一红:“你受伤了,疼不疼?”
“不疼。”谢孤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你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证据都安全吗?”
“都在呢。”江梨初从怀中拿出木盒,“咱们现在就去宫里,把证据交给圣上吧。”
谢孤鸿点头,扶着她下马车,两人并肩往皇宫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虽历经一场惊险,却也让彼此的心靠得更近。
江梨初知道,往后不管遇到多少危险,只要和谢哥哥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而这一次找到的证据,也将成为推翻太子势力的关键一步,离为前朝贵妃报仇,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