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院中海棠的花瓣上,江梨初刚吩咐青禾把新晒的草药收进药房,就见负责看管柴房的侍卫匆匆来报:“夫人,柴房那边出事了!张嬷嬷在里面晕过去了!”
江梨初捏着草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张嬷嬷被关了三日,前两日还安安分分,今日突然晕过去,怕不是装的。
她放下草药,沉声道:“备些温水和薄粥,我去看看。”
青禾连忙跟上,小声提醒:“夫人,张嬷嬷肯定是故意的,您可别被她骗了。”
江梨初点头,脚步没停。
刚走到柴房门口,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药味。
柴房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看见张嬷嬷躺在稻草堆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像是真的晕了过去。
“开门。”江梨初吩咐侍卫。
门被推开的瞬间,张嬷嬷猛地“醒”了过来,见了江梨初,挣扎着要起身,声音虚弱:“夫人……老奴知错了……求夫人饶了老奴吧……”
江梨初走到她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她的脸,又看向墙角那碗只动了两口的粥——那是昨日侍卫送来的,此刻碗边还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黑色药渣。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张嬷嬷的手腕,语气平淡:“张嬷嬷这脉象,不像是饿晕的,倒像是中了什么慢性毒药。”
张嬷嬷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慌乱:“夫人……老奴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老奴就是饿的……”
“饿的?”江梨初拿起墙角的粥碗,递到她面前,“这粥是昨日送来的,您若是饿,为何只吃两口?况且,这碗边的药渣,若是我没认错,应该是‘枯心草’的残渣吧?少量服用会让人头晕乏力,多了可是会要命的。”
枯心草是宫里常用的药草,却也是害人的利器。
张嬷嬷没想到江梨初连这个都认识,顿时瘫坐在稻草堆上,说不出话来。
江梨初站起身,语气冷了几分:“张嬷嬷,你是太后的人,若是真在我府里出了意外,太后定然会怪罪我。可你若是故意装病,还想用这枯心草栽赃我,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
她转身对侍卫道:“把张嬷嬷扶起来,搬到西厢房去,找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另外,查一下昨日送粥的人,看看是谁在粥里加了东西。”
侍卫领命而去。
张嬷嬷看着江梨初的背影,心里又惊又怕——这个看似软性子的夫人,竟比九千岁还要难对付!
回到正院时,谢孤鸿正好从外面回来。
见她脸色不好,他连忙上前:“怎么了?是不是张嬷嬷那边出了岔子?”
江梨初把柴房的事说了一遍,还提到了粥里的枯心草。
谢孤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凤眸里满是冷意:“看来有人不想让张嬷嬷安安分分地反省,想借她的手来栽赃你。”
“会是谁呢?”江梨初皱着眉,“是林婉柔,还是太后那边的人?”
谢孤鸿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不管是谁,只要查出来,我绝不会轻饶。对了,今日我让人去查了我母亲当年的旧案,有了些线索。”
江梨初眼睛一亮:“真的?是什么线索?”
谢孤鸿的母亲是前朝的贵妃,当年前朝覆灭时,被诬陷通敌叛国,含冤而死。
这也是谢孤鸿潜伏在虞国皇宫,一心复仇的原因。
“当年负责审理我母亲案子的,是如今的刑部尚书李嵩。”谢孤鸿沉声道,“我让人查了李嵩的履历,发现他当年是靠太子的外祖父提拔才上位的。而且,他在审理我母亲案子时,销毁了不少证据。”
江梨初心里一沉:“这么说,太子的外祖父也参与了当年的事?”
“很有可能。”谢孤鸿点头,“太子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不仅是因为我掌着兵权,怕是还怕我查出当年的旧案,牵连到他的外祖父。”
两人正说着话,查送粥人的侍卫回来了,躬身道:“九千岁,夫人,查出来了。昨日送粥的是府里的丫鬟春桃,她招了,是林姑娘派人给她传了话,让她在粥里加枯心草,还说若是张嬷嬷出了意外,就说是夫人故意苛待她。”
果然是林婉柔!
江梨初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平静下来:“她倒是步步紧逼,刚用泻药害我不成,又想用这种手段栽赃我。”
谢孤鸿冷笑一声:“她既然这么不安分,那咱们就给她点教训。你放心,我会让她知道,动我的人,后果有多严重。”
他转身对侍卫吩咐:“去太子府,把春桃带去见太子和林婉柔,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另外,把李嵩当年销毁证据的事,透露给御史台的人,让他们去参李嵩一本。”
侍卫领命而去。
江梨初看着谢孤鸿,心里既心疼又敬佩。
他背负着血海深仇,还要应付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却始终把她护在身后。
她轻轻抱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谢哥哥,你别太累了,若是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扛。”
谢孤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眼底的冷意渐渐消散,只剩下温柔:“有你在身边,我就不累。初初,等我把当年的旧案查清楚,为我母亲报仇,就带你离开这里,过安稳日子。”
江梨初用力点头:“好,我等你。”
午后,去太子府的侍卫回来了,还带回了太子府的回信——太子和林婉柔说春桃是诬陷,还把春桃杖责了一顿,赶出了太子府。
“他们倒是会撇清关系。”江梨初看着回信,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不过没关系,春桃虽然被赶出去了,但咱们手里还有她的供词,日后总能用得上。”
谢孤鸿点头:“你说得对。而且,御史台那边已经收到了李嵩销毁证据的线索,不出意外,明日朝堂上,就会有人参李嵩。”
果不其然,第二日早朝,御史台的御史便出列,弹劾刑部尚书李嵩当年审理旧案时销毁证据,请求圣上彻查。
圣上听后,脸色凝重,当即下令让谢孤鸿负责彻查此案。
太子在一旁急得冒汗,却不敢多言——若是阻止,反而会让人怀疑他。
散朝后,太子拦住谢孤鸿,语气带着威胁:“谢孤鸿,你别太过分!李尚书是我外祖父的人,你查他,就是在打我外祖父的脸!”
谢孤鸿看着他,眼底没半分温度:“太子殿下,我只是奉旨查案,若是李尚书清白,自然不怕查。若是他真的犯了错,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太子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回到府中,谢孤鸿把朝堂上的事告诉了江梨初。
江梨初笑着道:“这下太子该慌了,咱们正好可以借着查案的机会,把当年的旧案一点点挖出来。”
“嗯。”谢孤鸿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查案的事可能会有些危险,你在府里一定要小心,别让人有机可乘。”
“我知道。”江梨初点头,“青禾会跟着我,府里的侍卫也都很尽责,你放心吧。对了,张嬷嬷那边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她只是少量服用了枯心草,没什么大碍,再休养几日就能好。”谢孤鸿道,“我已经让人看着她了,她若是再敢耍花样,就直接送回宫里。”
江梨初放下心来。
两人正说着话,青禾端着刚炖好的银耳羹进来:“夫人,九千岁,快尝尝,这是厨房刚炖好的,加了您爱吃的红枣。”
江梨初接过银耳羹,舀了一勺喂给谢孤鸿:“谢哥哥,你尝尝,很好吃的。”
谢孤鸿张嘴吃下,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到心里。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她周全,还要为母亲报仇,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而此时的太子府,林婉柔正坐在一旁哭哭啼啼:“太子殿下,谢孤鸿太过分了!不仅查李尚书,还处处针对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太子脸色难看,烦躁地摆摆手:“行了,别哭了!现在谢孤鸿奉旨查案,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免得被他抓住把柄。你也安分点,别再去找江梨初的麻烦了!”
林婉柔心里不甘,却也知道太子说得对。
她擦干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江梨初,谢孤鸿,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