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双恒星的光芒透过疗养院特殊材质的穹顶,被过滤成适宜疗养的柔和光晕,洒在遍布奇异安宁植物的室内花园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有助于平复精神与修复机体的雾化能量因子。
路伊尔穿着一身舒适的浅色便服,在一位沉默的女性医护官陪同下,进行着每月例行的身体机能维护。这处隶属于路法将军庄园的顶级疗养中心,不仅服务于军方高层,其最核心的区域与最尖端的技术,最初正是路法为了他这位体弱的女儿,由其母——那位在阿瑞斯医疗科技领域曾留下惊才绝艳一笔、却早已逝去的顶尖天才——参与设计并完善的。这一点,姜伊尔是从老侍从零星的感叹中拼凑出来的。
维护结束后,医护官被临时叫走处理事务,嘱咐她在休息区稍等片刻。姜伊尔便独自一人,在这片静谧的花园中缓步而行,感受着能量因子滋养身体带来的舒缓。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咳声从不远处一丛散发着莹蓝色微光的阔叶植物后传来。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疗养服的少年,正单手撑着冰冷的金属廊柱,微微弯着腰,另一手紧捂着胸口,墨色的短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轮廓分明却异常苍白的脸颊上。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的痛苦,紧抿的唇线透出一种倔强的脆弱,但那挺直的脊梁和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战士的锐利气息,却又与这脆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是他吗?那个传闻中一人独战五十海盗的泽塔星太子,乔奢费?
路伊尔的心脏猛地一跳。眼前的少年,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那份介于少年青涩与战士冷厉之间的气质,以及即便重伤也难掩的、宛如冰雪初融般清冷出众的容貌,让她一时间有些怔住。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源于“前世”记忆的确认,极轻地低语出声:
“乔奢费?”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叹息。
然而,那少年的感官敏锐得超乎想象。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为伤痛而显得有些氤氲、却依旧深邃锐利的紫色眼眸,瞬间精准地锁定了她!
那眼神中充满了惊愕、审视,以及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伊尔呼吸一窒。
乔奢费显然也看清了她的样子。眼前的少女穿着简单,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站在柔和的光晕里,仿佛一尊易碎的水晶人偶,浅色的眼眸清澈见底,此刻正因被他发现而带着些许无措。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艳,随即又被更深的戒备和因剧痛带来的生理性水光所覆盖。
他想开口问“你是谁?”,为何知道他的名字,但胸腔内翻涌的气血让他一时失声,强撑的意志终于到了极限,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伊尔离他最近,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扶他。
“呃!”
他高大的身躯带着清冽又混杂着药味的气息,重重地跌靠过来,她这这脆弱身板如何承受得住?两人双双失衡,她被他带着向后倒去,在最后一刻,她下意识地用右手撑地向后缓冲——
“咔嚓!”
一声轻微的、却清晰无比的脆响,从她右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闷哼出声,眼泪生理性地涌上眼眶。
而这一切——她试图扶住他的动作,倒地时因剧痛而蹙紧的眉头,以及那以一个不正常角度弯折、此刻正传来尖锐刺痛的手腕——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乔奢费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眼里。
他那双即将闭合的紫色眼眸中,惊愕与被窥破名姓的疑虑尚未散去,却又清晰地映入了她因他而受伤的画面,一丝极淡的、复杂的歉疚与了然,最终定格。
早已待命的医疗团队瞬间涌了上来,训练有素地将昏迷的乔奢费抬上移动医疗床,也立刻有人来处理路伊尔明显不对劲的手腕。
“路伊尔小姐,是轻微骨裂。需要固定。”医护官的声音带着歉意和紧张。
当路伊尔右手腕缠着修复绷带回到主庄园时,不出意外地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安迷修结束了一天的强化训练回来,看到她那明显包扎过的手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伊伊!”
他几步上前,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怎么回事?在哪里伤的?”
他最近忙于应对路法将军关于组建更强战斗小队的规划,压力巨大,海盗的猖獗让整个阿瑞斯军方都绷紧了神经,维护宇宙和平的责任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军人肩上。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在训练和战术推演上,只希望能获得那个至关重要的队长职位,拥有更强的力量和话语权来保护想保护的人。却没想到,只是稍不注意,她就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家里受了伤。
路伊尔看着他眼中深切的担忧和疲惫,心里有些愧疚,简单解释了在疗养院不小心摔倒的经过,隐去了遇到乔奢费的具体细节,只说是意外。
安迷修看着她闪烁的眼神,没有追问,但心中的疑虑和不安却更深了。他仔细托着她受伤的手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眼底满是心疼:
“下次一定要更加小心,知道吗?”
(安迷修心理活动: 疗养院……怎么会突然摔倒?看来那里的安保和看护还需要再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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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里我插一句,乔社费的瞳孔正常来说不是紫色只是他情绪波动的时候会变紫比如愤怒,比如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