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最后一片雪

圣芒戈的病房总飘着消毒水的冷意，哈利坐在病床边，指尖轻轻覆在德拉科冰凉的手背上——那只曾经握过魔杖、调配过顶级魔药的手，如今只剩下嶙峋的骨感，指节处还留着当年被魂器灼伤的淡褐色疤痕。

“波特，别皱着眉。”德拉科的声音很轻，像随时会被风吹散，他费力地抬了抬眼，银灰色的瞳孔已经没了往日的亮，只剩下一片蒙雾，“你皱眉的样子，比巨怪还难看。”

哈利扯了扯嘴角，想笑，眼眶却先热了。他把德拉科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却被对方轻轻攥住——力道很弱，却攥得很紧，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医生说，今天会下雪。”哈利轻声说，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你不是一直想在雪地里看一次魁地奇吗？等你好点，我们就去……”

“别骗我了。”德拉科打断他，喉结艰难地滚了滚，才继续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他顿了顿，忽然偏过头，目光落在哈利额前的闪电疤痕上，那眼神很软，像浸了水的棉花，“当年在马尔福庄园，我没说出你的身份，你是不是……从来没信过？”

哈利的心猛地一揪，他握紧德拉科的手，声音发颤：“我信，我一直都信。是我太笨，直到你为了挡那个死咒……”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绿光闪过的瞬间，德拉科像片叶子似的扑过来，后背硬生生受了那道阿瓦达索命咒的余波——从此，曾经骄傲的马尔福少爷，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一天比一天虚弱。

德拉科轻轻笑了笑，指尖蹭过哈利的指腹，像是在安慰：“别难过。能……能替你挡一次，挺好的。”他的呼吸越来越轻，目光开始涣散，却还在费力地找哈利的眼睛，“我床头的抽屉里，有个盒子……你拿给我。”

哈利连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深绿色的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徽章——一面是格兰芬多的狮子，一面是斯莱特林的蛇，边缘还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H.D。

“这是……”哈利的声音哽咽了。

“本来想在圣诞节给你的。”德拉科的指尖碰了碰徽章，眼神里满是遗憾，“想跟你说，其实从三年级……从你把我从摄魂怪手里救下来那天起，我就……”他的话没说完，呼吸忽然顿了顿，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窗外，终于飘起了雪。细小的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了，像谁在无声地哭。哈利抱着那个丝绒盒子，把脸埋在德拉科冰凉的手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病房里很静，只有他压抑的哭声，和窗外雪花飘落的细碎声响。

后来，哈利常常一个人去天文塔。他会带着那枚徽章，看着雪花落在曾经德拉科站过的地方，仿佛还能听见那个带着点傲慢的声音：“波特，你又在发呆？”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会笑着递给他一杯热可可，再也没有人会在他练习咒术时，悄悄在旁边纠正他的手势，再也没有人会用银灰色的眼睛望着他，眼底盛着只有他能看懂的温柔。

雪还在下，而他的德拉科，永远留在了那个没有雪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