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网之上,“浪客即雷王星护卫队长”的消息如同病毒般扩散,自然也精准地传入了派厄斯耳中。这位红发天使看着终端上流传的那张模糊却特征明显的侧影图,尖锐的鲨鱼齿咧开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恶劣笑容。
他太了解(或者说,自以为了解)他那位“雪叔”的性子了。看似冷漠,实则责任心重得能压垮自己。面对这种必然会牵连雷王星的局面,那个失忆的老好人绝对会选择独自离开,把麻烦一并带走。
“呵……” 派厄斯得意地搓着手,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搞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计划顺利实施的场景。
(牧分裂出的那个豆豆眼小白团子,原本正趴在他头顶试图用念力(?)干扰他,见状瞬间炸毛,豆豆眼扭曲成了两个喷火的倒三角,整个团子都气得膨胀了一圈!)
“你个混蛋又在那里苍蝇搓手干什么?!肯定没想好事!!” 团子用尽全部能量,猛地飞起来,像颗小炮弹一样狠狠撞向派厄斯高挺的鼻梁!如果它有手,此刻绝对已经去戳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了!
派厄斯被撞得鼻子一酸,嫌弃地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夹住了还在他脸前扑腾的小团子,把它拎到眼前:“啧,啰嗦死了!一边待着去!” 随手就想把这吵闹的小东西丢开。
……
另一边,唸桉已经悄然登上一艘不起眼的民用飞船,脱离了雷王星的势力范围。他面无表情地躺在狭窄的舱室内,望着舷窗外流转的星云,罕见的有些……迷茫。
离开了雷王星,离开了那些吵闹的幼崽和沉重的责任,他该去哪?又能做什么?
重操旧业,继续当赏金猎人“浪客”?似乎是最直接的选择。但经过雷王星这几年的“腐蚀”,他
他对那种纯粹为了杀戮和金钱的生活,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倦怠。
(除了当赏金猎人……还能干什么?难道再去当保姆?)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无语。赤色的眼眸依旧死寂,如同冻结的湖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随身终端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坐标上——无间地狱。
这是一个光听名字就让人脊背发凉的地方,宇宙中罪恶与混乱的温床,亡命之徒的聚集地。
就在他的指尖触及这个坐标的瞬间,记忆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名字自动浮现——
“黑暗神使”。
唸桉:“……?”
他微微蹙眉。这个名字带来一种本能的排斥与警惕,仿佛在告诫他远离。然而,一种潜藏在骨子里的、近乎叛逆的因子开始蠢蠢欲动。
(越是不适……就越想看看,究竟能糟糕到什么地步。)
(作者在一旁兴奋地搓手: 来了来了!迷路(?)大叔和四岁魔女凯莉小姐的历史性会面即将登场!期待ing!)
唸桉赤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微光。他没有再犹豫,手指落下,将飞船的目的地,设定为了那片象征着极致混乱与黑暗的星域——无间地狱。
或许,在极致的黑暗中,他能找到关于过去的答案,或者……彻底迷失其中。无论如何,这都比漫无目的地漂流,或者回去当保姆,要有趣得多。
在这片混乱疆域的最深处,一处由废弃星舰残骸堆积而成的“巢穴”中,景象却有些奇异。
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年纪的小女孩,正悠闲地坐在一只体型庞大、甲壳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巨型蜘蛛背上。她穿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素白小裙子,裙摆上点缀着精致的蕾丝,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如同上好的绸缎,衬得她小脸愈发白皙精致。她晃荡着两条小腿,纯真无邪的气质仿佛不属于这个罪恶之地,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清澈得像是最纯净的湖泊。
然而,她身下那只散发着凶戾气息的蜘蛛坐骑,以及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带着讥诮的弧度,却无声地揭示着这纯真表象下的不寻常。
一个只有包包大小的黑色骷髅头,眼眶中跳动着微弱的灵魂之火,如同最忠心的管家,正悬浮在少女面前,声音带着几分谄媚与担忧:“凯莉小姐,这片区域刚刚清理过,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再来打扰您的雅兴了。”
被称作凯莉的女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伸出纤细的手指,逗弄着蜘蛛背上几根坚硬的刚毛。
突然,老骨头(黑色骷髅头的自称)猛地一颤,眼眶中的火焰剧烈跳动起来,它转向某个方向,声音带上了明显的警惕:“凯莉小姐!有陌生的能量反应正在接近!速度很快!”
凯莉歪了歪头,湛蓝色的眼眸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亮起了一种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光芒。“哦?有新的玩具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她像一只发现了毛线团的坏猫,露出了一个甜美却足以要人命的讥诮笑容,“老骨头,这次你不准出手,本小姐要亲自玩玩~”
老骨头犹豫了一下,它能感觉到那股正在接近的气息有些异常,并非纯粹的邪恶或混乱,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与沉寂,这在这种地方显得格外突兀和危险。“可是凯莉小姐,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
“嗯?” 凯莉拖长了尾音,湛蓝的眸子斜睨了老骨头一眼,虽然脸上还带着笑,但那眼神中的压力却让老骨头瞬间噤声。
“Σ(゚д゚lll)都听凯莉小姐的!” 老骨头非常从心地缩了缩,乖巧地飘到了凯莉身后,内心却在疯狂祈祷:希望这次来的不是什么硬茬子,能让小祖宗玩得尽兴,别玩脱了……
……
与此同时,一艘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老旧的民用飞船,正按照预设的坐标,沉默地航行在无间地狱的外围区域。船舱内,唸桉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位上,赤色的眼眸望着舷窗外光怪陆离、充满危险的星域景象,心中一片死寂的平静。选择来这里,或许只是一时冲动,或许是对那所谓“黑暗神使”名号的本能探究,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无处可去。
突然,飞船的探测仪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一个高速移动的小型目标正从侧后方以一极其刁钻的角度急速接近!从能量反应来看,绝非善类,充满了攻击性与混乱的波动。
唸桉甚至没有去调整飞船的航向或者启动防御系统,只是微微侧过头,透过侧舷窗,冷静地看向那在探测屏幕上迅速放大的黑影——
那是一只造型极其狰狞的生物。它拥有着类似蜘蛛的八条长腿,但关节处却闪烁着金属的寒光,躯干覆盖着如同黑曜石般的甲壳,上面布满了扭曲的符文和尖锐的骨刺,仿佛是机械与生物的诡异混合体,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凶戾气息。
而更让唸桉目光微凝的,是那只巨型蜘蛛背上,那个小小的、与这恐怖坐骑和周围环境都格格不入的身影。
一个……穿着白色小裙子的小女孩?
就在他这片刻的观察间,那只巨型蜘蛛已经展现出了与其庞大身躯完全不符的恐怖敏捷!它猛地一个加速,如同鬼魅般贴近了飞船,然后强有力的后肢在虚空一蹬,庞大的身躯竟然轻盈地跃起,精准地落在了飞船的顶部!
“轰——!”
沉重的撞击让整艘老旧的飞船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烈地摇晃起来,舱内的灯光疯狂闪烁,警报声凄厉得如同垂死挣扎。
唸桉依旧稳坐在驾驶位上,甚至连扶着操控杆的手指都没有颤动一下。他只是抬起头,赤色的瞳孔平静地望向舱顶。
“嗤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几根末端尖锐如长矛、闪烁着幽光的蜘蛛腿,硬生生刺穿了飞船顶部的复合装甲板,如同钉子般牢牢固定住。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扭曲声,一块厚重的装甲板被暴力掀开,一个边缘参差不齐的缺口赫然出现在舱顶。
破口处,混乱的气流倒灌而入,吹动了唸桉额前的雪白发丝。
他从下往上,对上了一双从缺口处探进来的、充满好奇与毫不掩饰的玩味的湛蓝色眼眸。
凯莉蹲在缺口边缘,小手托着腮帮,粉色的裙摆在混乱的气流中猎猎飘动。她像个终于找到了藏宝箱的孩子,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舱内这个唯一的身影——那一头如冰雪般耀眼的白色长发,那深邃得如同血潭的赤色眼眸,以及那即使在飞船被如此暴力入侵、随时可能解体的危机下,依旧稳坐如山、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的姿态。
“哎呀呀,” 凯莉的声音甜美得如同糖果,却带着一丝小恶魔般的戏谑和居高临下,“看来本小姐今天的运气真不错嘛,随便逛逛都能捡到一个看起来挺特别的……大叔?”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扫描仪,扫过唸桉那张俊美却如同冰雕般缺乏表情的脸,最后牢牢锁定在他那异常显眼、顺滑如缎的白色长发上,眼中的兴趣更加浓郁,甚至带上了一丝占有的欲望。“你这头发的颜色真少见,像雪一样,用来给我最新的娃娃做头发一定非常非常漂亮~”
老骨头瑟瑟发抖地躲在凯莉身后的阴影里,连灵魂之火都吓得摇曳不定。越是接近,它越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这个白发男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仿佛能渗透骨髓、冻结灵魂的寒意。那绝非它在这无间地狱里见过的任何强者所能拥有的气息!那是一种更古老、更本质、更接近于……“规则”的冰冷!它拼命对着凯莉使眼色,希望能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稍微收敛一点,别去招惹这种看不透深浅的存在。
唸桉静静地看着这个不请自来、言语嚣张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她游乐场的小女孩,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如同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雪。只是赤色的瞳孔几不可查地转动,将对方以及她身下那只散发着凶戾气息的蜘蛛坐骑,还有那个明显拥有灵智、此刻正吓得快要散架的古怪骷髅头,尽数收入眼底。
无间地狱,果然“名不虚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如此……“特别”。他心中暗忖。
他没有回应凯莉关于他头发的“赞美”或者说“危险宣言”,只是用那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陈述着一个简单的事实:
“你弄坏了我花钱买的飞船。” 他顿了顿,赤眸直视着凯莉那双充满玩味的蓝眼睛,补充道,“我现在,有些不爽。”
凯莉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对方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不是愤怒、也不是求饶,而是如此……平淡地陈述损失?随即,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在破败摇晃的船舱内回荡,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意味。
“弄坏了又怎么样?” 她止住笑,歪着头,用一副“你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看着唸桉,“在这里,东西坏了,要么自己想办法修,要么就去抢别人的~ 看你这穷酸样子,连艘像样的飞船都买不起,也不像修得起的样子~”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也越发危险,如同淬毒的蜜糖,“所以,按照这里的规矩,现在这艘破船,还有你这个人,都归本小姐了~ 乖乖当我的新玩具,表现好的话,说不定本小姐心情好,还能让你多活几天哦?”
随着她的话语,那只巨型蜘蛛配合地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威胁性的嘶吼,几根深深刺入舱顶的腿微微用力,飞船的金属外壳顿时发出更加凄厉的呻吟,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老骨头已经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如果它还能晕的话),它拼命在凯莉背后做着“快跑”的口型,虽然它知道这根本没用。
唸桉的目光,从凯莉那张写满了“本小姐天下第一”的精致小脸,缓缓移向头顶那几根还在不断施压、狰狞无比的蜘蛛腿,感受着飞船结构传来的、濒临崩溃的哀鸣。然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凯莉那双闪烁着兴奋的蓝眼睛上。
(唸桉内心OS:看起来像只一碰估计就会受伤的坏猫,爪子倒是挺利。)
唸桉看着眼前这嚣张跋扈的小女孩,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叹气。
(死鱼眼,内心OS:我好像……又要带孩子了。)
而且眼前这个,明显是比雷王星那几个更麻烦的型号——一个打也打不得、骂估计也没用、行事毫无章法可言的恶劣熊孩子。他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未来鸡飞狗跳(或者单方面被纠缠)的日子。
老骨头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灵魂之火疯狂摇曳,如果它有实体,此刻定然是汗如雨下:(我的小姐哦!这位爷是真的超级危险啊!您快别玩了!咱们撤吧!求您了!)
然而,凯莉显然没有接收到(或者根本无视了)老骨头的疯狂暗示。她见唸桉对于她的威胁和蜘蛛的示威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小魔女的字典里,没有“吃瘪”这两个字!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让蜘蛛再给这破船开几个天窗时,异变发生了!
她甚至没看清那个白发男人有任何动作——没有元力波动,没有咒语吟唱,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他心念微动,一股极寒的气息便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咔嚓……咔嚓嚓……”
细微但清晰的冻结声从头顶传来。凯莉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她那威风凛凛的蜘蛛坐骑,从刺入船舱的腿部开始,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蔓延!冰层所过之处,蜘蛛那足以撕裂金属的肢体瞬间失去了所有活力,被牢牢冻结,甚至连它甲壳上闪烁的幽光都黯淡了下去,仿佛生命连同能量一起被瞬间凝固!
不过呼吸之间,那只庞大的、凶戾的蜘蛛,就变成了一尊覆盖着厚厚冰层的诡异雕塑,僵立在飞船顶部,维持着攻击的姿态,却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凯莉脸上的嚣张和玩味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震惊。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蜘蛛坐骑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那冰层中蕴含的寒意,让她都感到一阵心悸。
但凯莉是谁?她可是在无间地狱这种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小魔女!震惊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她那双湛蓝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的表情如同翻书一般,瞬间从震惊切换成了泫然欲泣的委屈!
她小嘴一瘪,长长的睫毛扑扇着,那双原本充满狡黠的蓝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声音也立刻带上了浓重的、令人心碎的哭腔,带着小奶音控诉道:
“呜……哇!大叔你欺负人!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你居然把人家最心爱的小蜘蛛冻坏了!它好痛的!你知不知道它陪了凯莉多久!你、你赔我!你是个坏蛋大叔!”
变脸之快,情绪转换之自然,演技之精湛,堪称绝技。若非亲眼所见她之前的嚣张模样,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可怜又无助的小女孩。
飘在一旁的老骨头看得目瞪口呆,灵魂之火都僵住了:“……” (内心OS:小姐,您的节操呢?!为了碰瓷……不,为了达到目的,您真是豁出去了啊!)
唸桉:“……”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秒变脸、哭得“梨花带雨”(如果忽略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狡黠)的小女孩,又感受了一下头顶那只被彻底冰封的蜘蛛,以及这艘还在漏风的、岌岌可危的破船。
一股熟悉的、名为“麻烦”和“无奈”的情绪涌上心头。
(得,看来这保姆……是当定了。还是地狱难度版的。)
他赤色的眼眸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看着凯莉那“声泪俱下”的表演,淡淡地开口,声音平稳地打断了她:“别哭了。”
凯莉的哭声戛然而止,抽噎着,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赔偿”方案。
唸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