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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寒夜药移

酥腐春歇

丁程鑫把捣好的甘草粉倒进纸包时,指尖蹭到了案头一片干枯的槐树叶——还是初夏跟着宋亚轩去城外采药时捡的,当时叶子绿得发亮,如今早被风吹得发脆,一捏就碎。他望着叶子发愣,才惊觉从第一次跟着宋亚轩辨认“车前草”,到如今能熟练磨出细匀的药粉,竟已过了大半年,连边城的风都从温热变得刺骨。

“程鑫,发什么呆呢?”宋亚轩端着刚温好的米酒进来,棉鞋踩在青石板上轻响,“刚烤的红薯,快趁热吃,别冻着了。”他把裹着粗布的红薯递过去,自己则拢了拢身上的旧棉袍——那是去年冬天丁程鑫送他的,袖口磨破了边,却依旧暖和。

丁程鑫接过红薯,暖意透过粗布渗进掌心,他笑着掰了一半递给宋亚轩:“还记得初夏时,咱们在城外溪边洗草药,你差点踩滑掉进去,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那还不是你非要追蝴蝶,没顾着拉我!”宋亚轩接过红薯,咬了一大口,甜香在嘴里散开,“不过冬天也挺好,不用怕蛇虫,就是药庐的窗总漏风,昨晚我守着煎药,冻得脚都麻了。”

两人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铜铃“叮铃”响,贺峻霖裹着件绣着白孔雀的戏服外袍闯进来,脸上还带着未卸的油彩,鼻尖冻得通红:“可算找着你们俩了!今晚戏班演《昭君出塞》,我特意留了烤火的位置,还煮了热栗子,去晚了就被小徒弟们抢光了!”

他说着就来拉丁程鑫的胳膊,手指触到对方袖口时愣了一下:“你这棉袍怎么这么薄?上次让你拿件厚的,怎么不听?”不等丁程鑫开口,贺峻霖就转身从马车上抱来件半旧的狐裘:“这是我去年演贵人时穿的戏服里子,暖和得很,你先披着,别冻出病来。”

丁程鑫接过狐裘,毛茸茸的触感裹着暖意,心里也热烘烘的。他知道贺峻霖的戏班日子不宽裕,这件狐裘是贺峻霖最宝贝的东西,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拿给了他。他刚要道谢,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士兵的喝问,冷硬的声音撞在巷子里,惊飞了檐下躲寒的麻雀:“奉马将军令,搜查可疑人员!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三人脸色一凝,宋亚轩赶紧把药臼往柜子里塞,丁程鑫则顺手把那片槐树叶夹进《春秋》里——这是大半年来的念想,总舍不得丢。贺峻霖摸了摸脸上的油彩,拉着两人往戏班的马车跑:“快躲进去,我去应付!”

马车里堆着各色戏服,还留着脂粉和金线的味道,丁程鑫缩在绸缎堆里,能听见贺峻霖在外头跟士兵周旋,声音带着戏子特有的活络。正紧张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扯着嗓子喊:“城西渡口!严浩翔的商船被劫了!”

士兵的脚步声瞬间往城西方向去了大半,贺峻霖掀开车帘探头进来,比了个“安全”的手势:“走,去戏班!”

三人踩着夜色往戏班走,贺峻霖手里的铜铃摇得轻缓,铃声混着风声,竟驱散了几分寒意。路过巷口的老槐树时,丁程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初夏时他和宋亚轩常在树下晒草药,如今树枝光秃秃的,却依旧立得笔直,像守着边城的士兵。

“在看什么?”宋亚轩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

“没什么,”丁程鑫收回视线,笑了笑,“就是觉得这棵树,陪咱们过了大半年,挺亲切的。”

到了戏班,贺峻霖赶紧去后台化妆,宋亚轩帮着烧炭火,丁程鑫则坐在案头,把怀里的粮道图拿出来——这是他这大半年来,根据马嘉祺给的文书和古籍整理的,上面标着几处能绕开封锁的小道,原本想等冬至送给马嘉祺当礼物。

炭火噼啪作响,映得粮道图上的字迹暖融融的。丁程鑫指尖划过图纸上的“城西渡口”,想起初夏时马嘉祺带他去渡口看船,那时的风是暖的,马嘉祺的披风扫过他的手背,也是暖的。他正愣神,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马蹄声,心猛地一跳——是马嘉祺。

“程鑫,外面好像是马将军!”宋亚轩端着热栗子进来,声音带着惊讶。

丁程鑫赶紧把粮道图折好,深吸一口气往外走。推开门时,冷风裹着雪粒扑过来,他下意识地拢了拢狐裘,却看见马嘉祺从马上跳下来,黑色的披风上沾着细碎的雪,显然是赶了不少路。

“程鑫,你没事吧?”马嘉祺快步走过来,目光先落在他身上的狐裘上,又扫过他的脸,仔仔细细的,像是怕漏过一点异样,“早上你送的甘草,没自己喝吧?”

丁程鑫摇了摇头,把粮道图递过去:“我留着没敢动,想等亚轩看了再说。这是粮道图,标了几处小道,或许能用上。”

马嘉祺接过图纸,借着戏班的灯笼光看,指尖拂过丁程鑫写的小字,突然抬头笑了——比平时少了几分将军的锐利,多了些温柔:“从初夏到现在,你竟记了这么久。”

丁程鑫的脸瞬间热了,连带着耳朵都发烫:“我就是……觉得这些小道有用,怕忘了,就一点点记下来。”

“嗯,很有用。”马嘉祺把图纸折好放进怀里,又解下自己的披风,裹在丁程鑫身上——比狐裘更暖,还带着马嘉祺身上的气息,“天这么冷,别总往外跑。等查清药材的事,我带你去城外的山头上看日出,冬天的日出,比初夏的更亮。”

丁程鑫裹着披风,抬头撞进马嘉祺的眼睛里。灯笼的光落在马嘉祺的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雪,他小声应着:“好。”

身后的戏班里,贺峻霖正对着镜子画昭君的眉,看见这一幕,偷偷跟宋亚轩挤了挤眼:“我说什么来着?这大半年的功夫,没白等。”宋亚轩笑着点头,把刚剥好的热栗子递过去,两人的笑声混着后台的锣鼓声,飘出门外,落在雪夜里,格外热闹。

而城西渡口的暗处,一艘小船正顺着水流漂远,船上人手里的铜铃浸在冰水里,早已没了声响——只是没人知道,这场从初夏就埋下的暗潮,终于在这个寒夜,悄悄翻起了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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