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李慕然留下的玉简，刘暮邪指尖微颤。
“噬灵诀”三个字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功法开篇便直言此术以阴煞、邪祟之力为食，修行越快，心魔滋长越烈，稍有不慎便会堕入魔道。这般霸道诡谲的法门，难怪会被李慕然藏于青丘山。
“这功法……太过凶险了。”胡璃凑过来瞥了一眼，忍不住蹙眉，“以阴煞为食，与邪祟何异？”
白老狐捋了捋颌下的白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意：“凶险，却也可能是破局的关键。域外邪祟以吞噬本源为生，寻常功法对其难有奇效，唯有以毒攻毒，或许能寻到一线生机。”
刘暮邪沉默不语，指尖摩挲着玉简上的纹路。他能感觉到，“噬灵诀”的运转法门与自己的黑灵根隐隐共鸣，仿佛这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可功法中那股不加掩饰的阴狠之意，又让他心生警惕——李慕然留下此物，究竟是希望他借此变强，还是在警示他其中的凶险？
“李慕然当年为何不自己修行？”刘暮邪忽然问道。
白老狐叹了口气：“他心善，见不得生灵涂炭，更不愿与阴煞同流合污。这‘噬灵诀’于他而言，是禁忌，却或许……是你的坦途。”
“我的坦途？”刘暮邪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以邪法证道，就算能击败邪祟，与它们又有何异？”
“道在己心，不在法。”白老狐看着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关键看握舟之人。你若能守住本心，阴煞之力便是利刃；若心术不正，便是剧毒。”
刘暮邪默然。他想起镇魂玉中那些痛苦的生魂，想起域外邪祟吞噬灵气时的狰狞，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多谢前辈指点。”他将玉简收好，“此功法我会好生研习，绝不会堕入魔道。”
白老狐点点头，转而说道：“断魂崖的遗迹，你打算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刘暮邪道，“多耽搁一日，镇魂玉的隐患便多一分。”
“也好。”白老狐从怀中取出一张兽皮地图，“这是去往断魂崖的路线，那里不仅有邪祟残魂，还有当年大战时留下的禁制，你务必小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胡璃会与你同去。”
胡璃一愣：“爷爷？”
“你血脉纯净，能感知到远古禁制的波动，或许能帮上他。”白老狐看着孙女，“再者，你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总守在青丘山，成不了大器。”
刘暮邪刚想拒绝——带着狐妖同行，难免引人非议——却见胡璃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便多谢胡璃姑娘了。”
……
三日后，刘暮邪与胡璃辞别青丘山，踏上前往断魂崖的路。
胡璃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布衣裙，将火红的尾巴收敛起来，看上去与寻常人类少女无异，只是那双灵动的狐狸眼，总透着几分狡黠。她性子活泼，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让枯燥的旅途多了几分生气。
“刘道长，你说那断魂崖的邪祟残魂，会不会很可怕？”胡璃拨弄着腰间的玉佩，好奇地问。
“应该不会太弱。”刘暮邪道，“能在远古大战中留下残魂，必有过人之处。”他这些日子一直在研习“噬灵诀”，虽未真正运转，却已隐隐摸到门道——这功法竟能与自己融合的《青云诀》相辅相成，阴寒之力中多了几分中正平和，似是能中和部分戾气。
“那你可要用‘噬灵诀’对付它？”
刘暮邪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他仍在犹豫，这功法如同双刃剑，他没把握能完全掌控。
两人行至一处名为“黑风口”的峡谷，这里阴风怒号，怪石嶙峋，据说常有修士在此失踪。刚走进峡谷，刘暮邪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
“小心，有古怪。”刘暮邪压低声音，将胡璃护在身后。
胡璃也收敛了笑容，竖起耳朵倾听：“东面有打斗声！”
两人循着声音悄悄靠近，只见峡谷东侧的空地上，十几个身着统一服饰的修士正围着一头熊妖厮杀。那熊妖体型庞大，浑身覆盖着黑色鬃毛，已是筑基后期修为，却被修士们用特制的锁链困住，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染红了地面。
“快！用‘锁灵钉’钉住它的妖丹！”为首的修士喝道，手中拿着一柄闪烁着银光的短钉。
“这些人是‘猎妖盟’的！”胡璃脸色发白，“他们专以猎杀妖修为生，手段残忍得很！”
刘暮邪看着那头熊妖眼中的绝望，想起了落霞谷中的胡璃姐妹，心中怒火渐起。
“住手！”
他一声断喝，带着胡璃冲了出去。
猎妖盟的修士们皆是一愣，为首的修士看到刘暮邪身上的青云宗道袍，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冷笑道：“青云宗的人？竟敢管我们猎妖盟的事？”
“妖修亦是生灵，你们这般赶尽杀绝，与邪魔何异？”刘暮邪怒道。
“邪魔？”为首的修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些妖族本就该被我们人类奴役！小子，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说着，他挥手示意手下动手。
刘暮邪不再废话，铁剑出鞘，灵气运转间，带着融合后的阴寒与中正之力，瞬间将两名冲上来的修士击退。
“点子扎手！一起上！”为首的修士怒吼一声，亲自持钉攻了上来。
胡璃也祭出一柄红色的短鞭，鞭影如灵蛇，缠住了一名修士的兵器，配合得颇为默契。
那被困的熊妖见状，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奋力挣扎，锁链被绷得咯吱作响。
激战中，刘暮邪渐渐落入下风。猎妖盟修士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为首的修士更是筑基后期巅峰，手中的锁灵钉专克妖修灵力，连带着对刘暮邪的灵气都有压制作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暮邪心中暗道，眼看胡璃被两名修士围攻，险象环生，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噬灵诀，起！”
他低喝一声，暗中运转功法，周身瞬间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黑气，那些靠近的猎妖盟修士只觉灵气一滞，竟被黑气吸走了少许！
“这是什么邪术？”为首的修士大惊失色。
刘暮邪抓住机会，身形如电，铁剑带着黑气直刺为首修士心口。那人仓促间举钉格挡，却被黑气侵入体内，顿时惨叫一声，灵力紊乱。
熊妖趁机爆发，挣断锁链，一掌拍飞两名修士，与刘暮邪背靠背站在一起。
猎妖盟修士见状，知道讨不到好处，为首的修士怨毒地看了刘暮邪一眼：“小子，你给我等着！猎妖盟不会放过你的！”说罢，带着手下仓皇逃离。
危机解除，熊妖对着刘暮邪拱了拱拳，瓮声瓮气地说：“多谢道长相救，俺叫黑熊。”
“举手之劳。”刘暮邪收剑，看着它身上的伤口，“你伤势不轻，需尽快疗伤。”
黑熊点点头，又看了看胡璃，咧嘴一笑：“这位狐族妹妹，你的尾巴真好看。”
胡璃脸颊一红，连忙收敛了险些露出的尾巴。
刘暮邪看着黑熊憨厚的样子，心中却思绪万千。刚才运转“噬灵诀”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滋生出一丝戾气，虽被《青云诀》压制，却真实存在。
白老狐说“道在己心”，可这颗心，真能抵挡住阴煞的侵蚀吗？
他看向远方的断魂崖方向，那里的阴煞之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前路漫漫，道途分歧，他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究竟是坦途，还是深渊。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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