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忆

夜晚，北望舒躺在床上，白天银杏树下的一幕无法驱散——华清辞手上那违和的茧，以及镜片后转瞬即逝的、绝非她平日神采的冰冷眼神。

她拿起手机，无意识地翻看着与白芷晴的聊天记录。在他们以往的信息里，华清辞的形象永远完美而忙碌。

她的目光投向上个月聊天记录中…

白𦭒晴：清辞今天又熬夜做小组计划了，眼睛都是红的，给她带了牛奶她居然说谢谢然后忘了喝！

北望舒：她也太拼了。

白芷晴：是啊，她说“星火”很重要，一点都不能松懈。

而在上周的聊天记录里…

白芷晴：[图片：甲趴在桌上睡着，手边是一叠写满的信封]看，又用她的“传统方式”写通知了。说了用群文件更方便，她非说手写的更有温度，还要一个个信封装好…真是拿她没办法。

北望舒的目光凝固在丙发来的那张照片上。当时只觉得清辞固执得有点可爱，此刻，在“茧”的阴影下，那些整齐划一的牛皮纸信封，却透出一股令人不安的、过于刻板的意味。

她关闭聊天框，思绪飘回更早之前。

她想起初二的雨天，她和华清辞并肩跑向教学楼，雨滴形成的水坑让华清辞一个趔趄，她几乎是本能地，以前脚掌着地、身体向内倾斜的姿态迅速调整了平衡，稳得出奇。北望舒当时还笑她：“你这跑步姿势好像专业的运动员啊！” 华清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容有些勉强：“天生腿脚不好，跑得总是很慢，所以学一些跑步姿势。”

现在想来，那调整平衡的本能，绝非“腿脚不好”能解释的。

她想起高一的那个假期，三人窝在华清辞的房间看电影，当镜头扫过某个异国街景时，华清辞下意识地喃喃了一句：“那里的邮筒是红色的…”

当时，二人都没在意。

现在想来，她的语气并非猜测，而是陈述一个事实，仿佛她亲眼见过。

这些被“友情”过滤掉的细节，此刻像沉在水底的冰块，一块块浮上水面，触碰着北望舒敏感的神经。她没有证据，只有这些冰冷、孤立却又无法忽视的碎片。

她没有对白芷晴说任何话。她知道，在芷晴心中，华清辞的一切都是合理且值得维护的。任何的质疑，都会先伤害到芷睛。

怀疑的种子，在北望舒寂静的内心世界里，依靠着这些无声的积累，开始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