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夕阳将音乐楼的白色外墙染成一片暖金色。沈玫抱着几本乐谱，踏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她的心跳比平时稍快，但表情管理无可挑剔——那是一种带着些许迷惘和寻求答案的专注。

天台的铁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风立刻拂面而来，带着夏日黄昏特有的温热与怅惘。

张函瑞背对着她，倚靠在栏杆上。他没有穿校服外套，只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衬得肩线清瘦利落。他戴着耳机，微微仰着头，眺望着远处沉落的夕阳，侧脸线条在暖光中显得有些不真实的精致，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沈玫没有立刻靠近，她停在几步之外，像是怕惊扰了这幅画面。她耐心等待着，直到他似乎是听完了某个乐章，修长的手指按下了播放器的暂停键。

沈玫“打扰了……”

她的声音不大，恰好能被风送到他耳边，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张函瑞缓缓回过头。他的眼睛很好看，眼尾微挑，本该是风流多情的轮廓，此刻却像蒙着一层薄雾，慵懒之下是拒人千里的审视。他的目光在沈玫脸上停留了两秒，认出了她——那个最近在学院里话题度颇高的“特招生”。

张函瑞“这里不对外开放。”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磁性，却没什么温度。

沈玫“我知道”

沈玫上前一步，将怀中一本摊开的乐谱示于他眼前，正是王橹杰情报里提到的那首冷门交响乐的总谱复印件，上面有她精心标注的、一些看似困惑的笔记。

沈玫“我只是……偶然听到这首曲子，有些地方实在想不明白。听说整个B城一中只有你可能为我解答。”

她抬眸看他，眼神干净，带着纯粹求知的渴望，没有半分谄媚或刻意接近的意图。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姿态——一个被音乐难题困扰的求知者，而非又一个被他的皮相或才华吸引的盲目爱慕者。

张函瑞的视线扫过那本乐谱，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这首曲子极其小众，甚至可以说晦涩，一个普通高中生，尤其是传闻中深陷舆论漩涡的特招生，会感兴趣？

张函瑞“哪里不懂？”

他语气依旧平淡，但身体微微转过来了一些，表明他愿意耗费几分钟。

沈玫指向谱子中一段极其不和谐，甚至有些刺耳的弦乐部分

沈玫“这里，作曲家为什么要用如此冲突的配器？它打破了前面建立的所有美感，像……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毁灭。”

她修长洁白的指尖点向谱子上的另一个段落

沈玫“还有这里，定音鼓的进入时机，为什么要选在旋律最脆弱的时候？是为了加剧这种破碎感吗？”

她的问题精准地戳中了这首曲子的核心，不是泛泛而谈“好听与否”，而是直指作曲家隐藏在音符下的、近乎自毁的激烈情感。

张函瑞眼底的薄雾似乎散开了一些，露出了些许真实的兴趣。他摘下一边耳机，走近两步，就着沈玫的手看向乐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