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铭从拘留所出来时,陆家已经彻底败落。昔日的豪宅被抵押,父亲中风瘫痪在床,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他想去找苏雅,却发现对方早就卷走了家里最后一点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投无路的陆子铭,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林悠然身上。他听说林悠然现在成了风光无限的珠宝设计师,还和顾北辰走得极近,便厚着脸皮跑到“悠然珠宝”楼下等她。
看到林悠然从车上下来,穿着精致的套装,身边跟着顾北辰,容光焕发的样子,陆子铭眼睛都红了。他冲过去想抓住林悠然的手,却被保镖拦住。
“悠然!你帮帮我!” 陆子铭状若疯癫,“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的不对!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求你让顾爷高抬贵手,放过陆家吧!”
林悠然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可笑。“情分?” 她冷冷地说,“陆子铭,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情分。你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那时候是被苏雅迷昏了头!我心里是有你的!” 陆子铭还在狡辩,“你忘了吗?高中时我送过你一支笔,你说很喜欢……”
“那支笔,你转头就送给了苏雅当生日礼物。” 林悠然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还有我打工给你买的球鞋,你用来踢脏了给我扔了;我为你放弃的留学机会,你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陆子铭,你的忏悔太迟了,也太廉价了。”
顾北辰将林悠然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向陆子铭:“看来拘留所的日子,没让你长记性。” 他对保镖使了个眼色,“把他带走,以后别再让他出现在这里。”
“不!林悠然!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子铭被拖走时,还在疯狂嘶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悠然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最后一点负担。她转头看向顾北辰,笑了:“走吧,我们去看新出的样品。”
顾北辰握紧她的手,点头:“好。”
几天后,林悠然听说,陆子铭因为骚扰他人被再次拘留,出来后彻底堕落,在街头乞讨为生,最终因为醉酒闹事被车撞断了腿,成了真正的“过街老鼠”
林悠然没有丝毫同情。这世间的因果报应,从来都很公平。
陆子铭被保镖拖走时,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眼神死死黏在林悠然身上,混杂着不甘、怨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悔意。他不明白,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愿意为他跪在雪地里求人的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仿佛他们之间那段浸透着他的刻薄与她的卑微的过往,从未存在过。
被扔到街角的陆子铭,摔在结冰的路面上,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疼。他挣扎着爬起来,望着“悠然珠宝”那栋气派的玻璃大楼,楼顶上的logo在阳光下闪得他眼睛发花——那是林悠然设计的图案,一朵在风雪中绽放的寒梅,倔强又耀眼。
他想起高三那年,林悠然把偷偷画了三个月的设计稿拿给他看,眼里闪着光说“以后想靠这个养活自己”,他当时嗤之以鼻,随手把稿子扔在一边:“女孩子搞这些没用,不如早点嫁人。” 现在想来,那时她眼里的光,比他见过的任何珠宝都要亮。
陆子铭踉跄着离开,口袋里只剩下最后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他去医院看父亲,护工嫌他身上有味,拦在病房外不让进;他回家找母亲,开门的是催债公司的人,说房子已经被法院强制拍卖,母亲不知去了哪里。
走投无路的他,真的像条丧家之犬,蜷缩在桥洞7下熬过了几个寒夜。饿极了,就去垃圾桶里翻别人剩下的食物;冷极了,就裹紧那件偷来的、散发着霉味的旧大衣。有天夜里,他看到电视里在播采访,林悠然穿着香槟色的礼服,坐在顾北辰身边,从容地谈论着她的设计理念,说到“坚韧”二字时,眼底的光芒温柔又坚定。
那一刻,陆子铭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扇得脸颊火辣辣地疼。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从来不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而是一个本该被捧在手心、却被他亲手碾碎的珍宝。
可悔恨来得再汹涌,也换不回半分转机。他试着去“悠然珠宝”门口等过几次,却连大门都靠近不了,只能远远看着林悠然被顾北辰护在怀里,坐进温暖的车里,连一个余光都不会分给街角的他。
彻底的绝望,催生出更疯狂的念头。陆子铭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林悠然会去城郊的工作室采风,便揣着一把生锈的水果刀,躲在工作室后的小巷里。他想,既然自己得不到,那谁也别想好过。
那天下午,林悠然果然来了,身边只跟着一个助理。陆子铭像头失控的野兽冲出去,嘴里嘶吼着:“林悠然!你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助理吓得尖叫,林悠然却异常镇定,只是后退一步,眼神冷得像冰:“陆子铭,你的人生,从来都是你自己毁掉的。”
就在他的刀即将碰到林悠然衣角时,一道黑影猛地扑过来,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是顾北辰安排的暗卫,一直悄无声息地守在附近。
冰冷的手铐锁住手腕时,陆子铭终于崩溃了,他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错了……悠然,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悠然站在原地,看着他被警察带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警笛声消失在街角,她才轻轻对助理说:“走吧,样品还等着我们看。”
后来,林悠然偶尔从新闻上看到陆子铭的消息——他因持刀伤人未遂,加上之前的累累劣迹,被判了五年。入狱后不久,就传来他在狱中被其他犯人打伤,断了一条腿的消息。据说他瘫痪在床的父亲无人照料,在医院里悄无声息地去世了;而他的母亲,早已不知所踪。
那天晚上,顾北辰回来时,看到林悠然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雪。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在想什么?”
“在想,人真的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林悠然转过身,靠在他怀里,“以前总觉得恨,现在却觉得,他走到这一步,是他应得的。”
顾北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林悠然闭上眼,感受着怀里的温暖。那些被辜负的真心,被践踏的尊严,被浪费的时光,终究在岁月里沉淀成了她的铠甲。而陆子铭的忏悔,来得太迟,也太轻,轻到连在她心里激起一丝涟漪的资格都没有。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只是这一次,落在她心上的,不再是寒意,而是与顾北辰相拥的,满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