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坐下，掌心仍攥着那块绣着腊梅的红绸碎片。烛火摇曳中，碎片上的丝线泛着暗红光晕，恍惚间竟与幼时的记忆重叠
那年宫墙下腊梅开得正好，沈华年穿着粉白袄裙，踮脚摘下一枝递给他，太子沈承煜在旁笑着打趣
小沈承煜华年偏心，只给楚淮兄摘梅
三人的笑声裹着落梅，在寒风里暖得像团火。他们自小一同在御书房听课，在演武场练剑，沈华年总爱追在他身后喊“楚淮哥哥”，沈承煜则会把父皇赏的点心分他一半
小沈承煜将来你守边境，我与华年在京城等你回来
可如今，等他的人成了阶下囚，盼他的人刚陷北狄尚未站稳脚跟，连曾并肩的太子，也不知是否还安好
他仍不愿信，父皇会为了权力算计至此——那个曾看着他们三人追逐打闹、笑着说“朕的儿女与忠臣之后，当共守大靖”的帝王，怎会对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下狠手？他只当是黎松屿挑拨、朝中奸人构陷，连将军府被围，都强压着归为“陛下暂受蒙蔽”
这日午后，天牢外突然传来不同于往日的喧哗，脚步声杂着宫人的急语，那声“太子殿下”穿透铁窗，让秦楚淮猛地抬头。他贴在铁门缝隙处细看，只见沈承煜穿着一身素色朝服，鬓边还沾着未拂去的雪，不顾侍卫阻拦，执意要往牢房深处走，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的沙哑，那语气里的焦灼，与幼时他为秦楚淮挡下父皇责骂时如出一辙
沈承煜父皇！楚淮兄是与我和华年一同长大的，他是什么心性，儿臣最清楚！雁鸣关若无他镇守，北狄必趁机南下！仅凭黎松屿一面之词便定他死罪，恐失民心，更寒了忠臣之心啊
御书房方向传来皇帝冷厉的呵斥
皇上放肆！朕的决断，何时轮得到你置喙？秦楚淮私通北狄证据确凿，你再为他求情，便是与逆臣同罪
沈承煜证据确凿？
沈承煜上前一步，手中举着一卷文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承煜儿臣已查得，送往北狄的兵甲刻着内府印记，传递密信的人更是御书房侍卫！父皇忘了吗？那年楚淮兄在西疆中箭，九死一生仍护着大靖疆土；您若执意包庇真凶、错杀忠良，儿臣今日便跪在这天牢外，直到父皇收回成命
秦楚淮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西疆负伤时，沈承煜连夜赶去探望，偷偷塞给他一瓶止痛的药膏；想起沈华年跪佛堂后，眼睛红肿着把求来的平安符塞给他，说“楚淮哥哥，佛祖会保佑你”。他们三人，是从穿开裆裤时便绑在一起的情谊，沈承煜明知违逆父皇会惹祸，却仍愿为他赌上东宫之位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铁链拖拽的声响，皇帝的声音带着怒意
皇上好！好一个‘直到收回成命’！来人，将太子带回东宫，即日起禁足，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东宫半步
宫人的劝诫与太子的挣扎声渐渐远去，那句“楚淮兄，我定会想办法救你飘进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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