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胖媒婆身上，试图从她那魂不守舍、喃喃自语的异常状态中，解读出方才内室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切。
“妈妈？到底……到底怎么回事？”王氏忍不住率先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惊疑。
胖媒婆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她猛地吸了口气，脸上混杂着未褪的潮红和极度的兴奋，她没直接回答王氏，反而一把抓住身旁张族老的袖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族老！这、这衣裳……神了！真的神了！”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能用力比划着：“穿上身……就、就那样……挺起来了！还特别稳当，一点都不晃！这腰身，这腿……感觉全都不一样了！老娘我……不，我张媒婆走街串巷几十年，见过多少大家闺秀的肚兜、主腰，就没一件能这样的！”
她语无伦次，但“挺起来”、“稳当”、“不一样”这几个词，配合她之前那失态的模样，已经足够具有冲击力。
两位族老虽是男子，不懂女子贴身之物，但见多识广，从媒婆这近乎癫狂的反应里，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这东西，恐怕真的有点门道。
王氏的脸色变了几变，她也是女子，虽不明具体，但隐隐猜到了那“仙衣”恐怕是与塑形、托举有关，这对女子的诱惑力……她心里咯噔一下。
林薇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到了。她缓步走回厅中，姿态从容，仿佛刚才只是展示了一件寻常物件。
“现在，诸位相信薇薇并非信口开河了吧？”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力量，“此衣名为‘玲珑内裳’，并非什么仙衣，只是设计更为精巧，更符合女子身型，穿着更舒适、也更……塑形提气。”
她刻意用了“塑形提气”这个相对文雅又意有所指的词语。
“舒适……塑形……”王氏喃喃重复，眼神复杂地看着薇薇。
“没错。”薇薇点头，目光再次投向两位族老，开始了她真正的游说，“叔公，林家经营布匹绸缎，所售之物，人人皆可见，家家皆可用，竞争激烈，利润微薄。而这‘玲珑内裳’则不同！”
她声音微微拔高，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激情：“它关乎女子最私密的需求，是必需品，却又是从未被满足、被精心对待的空白领域！一旦推出，因其私密，口碑传播将更为迅猛且牢固；因其独一无二，定价之权，尽在我手！其利润，岂是贩卖寻常布匹所能比拟？”
她顿了顿，抛出更实际的诱惑：“马家五千两聘礼，不过是一次性的买卖。而若我们林家自己经营此物，便是开创了一个独门生意，一条源源不断的活水！届时，莫说五千两，便是五万两，五十万两，也未必是梦！林家不仅能度过眼前危机，更能借此重回巅峰，甚至远超从前！”
“这……”李族老明显被说动了，捋着胡须，眼神闪烁。
张族老则更为谨慎：“你说得轻巧！制作此物需要工匠、原料、场地，还要打开销路，这前期投入从何而来？更何况，此物毕竟……有伤风化，若被世人诟病，林家声誉岂不毁于一旦？”
“叔公所虑极是。”薇薇早已料到会有此问，成竹在胸，“正因此物特殊，我们才不能像寻常衣物般在街边叫卖。我们可以采取‘私密定制’与‘会员引荐’的模式。”
她详细解释道：“初期，我们不设公开铺面，只通过如张妈妈这样人脉广阔之人，在特定的夫人、小姐圈层中私下推荐、量身定制。目标客户，便是那些追求美丽、注重生活品质、且拥有足够财力的上层女子。她们更为开化，也更舍得为自己花钱。”
她看向胖媒婆：“张妈妈，您说，若是让那些贵夫人、千金小姐体验到这等好处，她们会吝啬银钱吗？您作为引荐人，每成一单，都可抽取丰厚佣金，这难道不比单纯说媒，收益更大，也更受人尊重？”
胖媒婆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刚才亲身试过，太知道这东西对女人的吸引力了！若是能靠这个赚钱，还能巴结上那些贵妇人……这可比保一桩挨骂的媒强太多了！
“能干！太能干了！”胖媒婆激动地拍手，“林小姐这话在理！那些夫人小姐，为了漂亮，几百两银子的头面首饰眼都不眨，这关乎身段的好东西，她们肯定抢着要！”
薇薇趁热打铁，对族老道：“至于启动资金，无需家族动用老本。薇薇只需家族提供一间闲置的旧屋作为工坊，以及……暂时撤回与马家的婚约。初始的原料采买，薇薇自有办法解决。”她指的是当掉现代衣物换来的那点微薄银两。
局面，在薇薇一番有理有据、利弊分析清晰的陈述下，发生了惊人的逆转。
两位族老低声交换着意见，显然内心在天人交战。一边是看得见的五千两现银和可能的风险，一边是一个充满诱惑却前途未卜的巨大商机。
王氏脸色阴晴不定，她既不想薇薇脱离掌控，又被那“五十万两”的未来所震动。
马家的两个家丁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胖媒婆则已经完全倒戈，热切地看着族老，恨不得他们立刻答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族老终于抬起头，看向薇薇，眼神锐利：“薇薇，你可知，若我们给你这个机会，而你最终失败了，不仅你要承担所有后果，林家也将彻底得罪马家，再无转圜余地？”
这是最后的通牒，也是最后的试探。
薇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她挺直脊梁，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立下军令状：
“薇薇愿立下字据！一月为期！若一月之内，我无法靠这‘玲珑内裳’赚回相当于马家聘礼的利润，证明此路可行，届时是打是骂，是嫁是卖，薇薇绝无怨言，任凭家族处置！”
一个月！
这个期限，让所有人都是一震！
她竟然敢把时间卡得这么死！
就在两位族老被她的决绝震慑，即将做出决定时，前厅通往侧院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个带着怒意和讥讽的年轻男声：
“好大的口气！一个月，五千两？就靠你这不知所谓、伤风败俗的玩意儿？林薇薇，你是真疯了，还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傻子耍？！”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锦袍、面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正是那位与林薇薇原有婚约、在林家败落后便迅速与之划清界限、并暗中推动马家纳妾之事的——赵家公子，赵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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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结束
悬念：
半路杀出的前未婚夫赵文昌，他的突然出现和激烈反对，会给薇薇刚刚争取到的一线生机带来怎样的变数？面对这个熟知林家底细、且充满敌意的阻碍，薇薇将如何应对？两位族老的态度，又会因他的出现而产生怎样的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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