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楔子
九月的风已经带了点凉,傍晚的时候裹着桂花香往窗缝里钻。陆承舟把最后一盘糖醋排骨端上桌,转身去厨房拿筷子,指尖刚碰到瓷勺柄,玄关处的密码锁就发出“嘀”的一声轻响——是沈屹回来了。
他穿着藏蓝色的警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暖光里泛着淡金,裤脚沾了点泥点,大概是出警时蹭到的。沈屹进门先弯腰换鞋,抬眼看见餐桌旁的陆承舟,眉头瞬间松了点,声音里还带着外勤回来的沙哑:“今天怎么没等我打电话就做饭?”
“看你下午发的消息,说六点能回来。”陆承舟走过去,自然地接过沈屹手里的公文包,指尖擦过他手腕上的表链——那是他们在一起五周年时,陆承舟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表盘内侧刻着两个极小的“舟”和“屹”。沈屹总说这表太秀气,不适合他这糙人,但戴了四年,从没摘下来过。
餐桌上的排骨汤还冒着热气,沈屹洗了手坐下,夹了块排骨递到陆承舟碗里:“味道比上次好,醋放得刚好。”陆承舟笑了笑,低头扒饭,耳尖有点红。他们在一起九年,从大学时挤在出租屋里煮泡面,到现在有了这套带阳台的房子,沈屹从普通警员做到刑侦支队队长,陆承舟从设计院的实习生变成主案设计师,日子像慢火熬的汤,温吞又扎实。
吃完晚饭,沈屹去书房处理剩下的报表,陆承舟收拾完厨房,端了杯热牛奶进去。沈屹正对着电脑皱眉,屏幕上是一宗连环盗窃案的现场照片,陆承舟把牛奶放在他手边,没说话,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后颈。沈屹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拉到嘴边吻了吻:“快了,再等半小时就陪你看电影。”
陆承舟“嗯”了一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杂志。暖黄的台灯照在沈屹的侧脸上,他的下颌线很利落,眉骨高,认真的时候眼神特别专注。陆承舟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像老城区里的梧桐树,根系在土里扎得深,就算风吹雨打,也能稳稳地站着。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些风雨不是梧桐树能扛住的。那天晚上他们没看成电影,沈屹接到紧急出警电话,抓起外套就走,出门前回头抱了他一下,说:“等我回来,给你带楼下的糖炒栗子。”
陆承舟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递给她的毛毯。他以为这只是无数个加班夜中的一个,却没想到,这一分别,再见到沈屹时,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第一章 裂痕
陆承舟是在三天后被找到的。
沈屹永远记得那天的场景。废弃的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手电筒的光扫过堆积的废料,最后落在角落里蜷缩的人身上。陆承舟穿着他失踪那天的米白色毛衣,现在已经被染成了深褐色,脸上沾着血污,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一动不动,像个破碎的瓷娃娃。
“承舟!”沈屹冲过去,声音都在抖。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陆承舟的身体很轻,轻得像没有重量,手臂垂在身侧,指尖冰凉。沈屹能感觉到他怀里的湿冷,那是失禁后的痕迹,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医护人员很快赶来,检查后说陆承舟有多处软组织挫伤,下体撕裂伤严重,还有脱肛症状,需要立刻手术。沈屹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一路上紧紧握着陆承舟的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颤抖,嘴里偶尔发出细碎的呻吟,却始终没醒。
手术做了四个小时。沈屹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灰缸里堆得满是烟蒂。他的同事陈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沈队,嫌疑人已经抓了,都招了,你……”
“闭嘴。”沈屹的声音很哑,眼神空洞地盯着手术室的灯。他不敢想,这三天里陆承舟经历了什么。那个连看到蟑螂都会躲在他身后,煮面时被烫到手指都会委屈巴巴要抱抱的人,怎么承受得住那些折磨。
手术结束后,陆承舟被推进了ICU。医生说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因为创伤太大,可能会有严重的心理应激反应。沈屹每天守在ICU外,隔着玻璃看里面的人。陆承舟身上插满了管子,心电监护仪的线条平稳却冰冷,他就那么躺着,眼睛紧闭,像睡着了一样。
三天后,陆承舟转到了普通病房。沈屹进去的时候,他刚好醒着,眼睛睁得很大,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沈屹走过去,轻声喊他:“承舟?”
陆承舟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缓缓转过头,看到沈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开始发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他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不停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承舟,是我,我来了。”沈屹想伸手碰他的脸,刚靠近,陆承舟就猛地往床角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求救。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输液架,架子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护士很快赶来,安抚了半天,陆承舟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但还是紧紧盯着沈屹,眼神里的恐惧没有丝毫减少。医生说他现在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可能会对熟悉的人产生恐惧反应,建议沈屹暂时不要靠太近。
那天晚上,陆承舟开始出现情绪波动,每隔一会儿就会突然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医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他才慢慢睡着。沈屹坐在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头发,眼泪滴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接下来的几天,陆承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天不到两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过来,要么是默默流泪,要么是情绪失控,必须靠镇定剂才能平静。沈屹每天都来,帮他擦脸、擦手,给她按摩僵硬的四肢,虽然知道他可能不记得,但还是一遍遍地跟他说话,说他们以前的事,说家里的桂花开了,说等他好了就去看海。
直到第七天,陆承舟清醒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哑,像是砂纸磨过木头,眼神依旧空洞,看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地说:“杀了我。”
沈屹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好像都凝固了。他看着陆承舟,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陆承舟很痛苦,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沈屹蹲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承舟,别这样,我会治好你的,我们会好起来的,好不好?”
陆承舟没有回应,只是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从那天起,他再也没说过话,也不吃饭,护士喂他的时候,他就紧紧闭着嘴,不管怎么劝都没用。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脱肛的症状需要每天处理,沈屹怕护士操作不当弄疼他,就自己学了换药和推回肠子的方法。
每天早上,沈屹都会提前来医院,先去护士站拿药和器械,然后轻轻走进病房。陆承舟通常还在昏睡,沈屹坐在床边,先帮他换尿袋,动作很轻,怕弄醒他。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他伤口的纱布,用生理盐水清洗,再涂上新的药膏。处理脱肛的时候,沈屹会戴上手套,慢慢把脱出的肠子推回去,这个过程中,陆承舟会无意识地皱眉,身体微微发抖,沈屹就一边操作,一边轻声说:“承舟,忍一忍,很快就好,不疼了。”
有时候陆承舟会在这个过程中醒过来,看到沈屹的手在他身上,就会开始发抖,眼泪无声地流。沈屹不敢停下,只能加快速度,处理完后,帮他盖好被子,坐在旁边,看着他重新睡过去。
陈峰偶尔会来探望,看到沈屹眼底的红血丝,劝他休息几天:“沈队,你这样熬下去不行,身体会垮的。”沈屹摇摇头,眼神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我走了,他怎么办?”
是啊,他走了,陆承舟怎么办。这个他爱了九年的人,现在像个易碎的玻璃制品,只有他能小心翼翼地捧着,哪怕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也不能放手。
第二章 微光
陆承舟住院的第二十天,沈屹把他接回了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他们没看完的电影碟片,阳台的花盆里,陆承舟种的多肉还活着,只是有点蔫了。沈屹把陆承舟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床上铺着他最喜欢的蓝色床单,洗得干干净净,还晒过太阳,有淡淡的阳光味道。
陆承舟靠在枕头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没有任何反应。沈屹坐在床边,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轻声说:“我们回家了,承舟,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的卧室,你说蓝色让人放松,特意选的这个床单。”
陆承舟的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沈屹也不期待他回应,只是继续说:“阳台的多肉我浇了水,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种新的,好不好?你之前说想要种一盆向日葵,说要看着它长高。”
接下来的日子,沈屹每天都按医院的要求照顾陆承舟。早上七点,帮他换尿袋、换药、处理脱肛;八点,用针管给他喂营养液;十点,帮他翻身,按摩四肢;下午两点,用温水帮他擦身;晚上七点,再重复一遍早上的护理流程。剩下的时间,沈屹要么坐在床边陪他说话,要么就在客厅处理工作——他已经跟局里申请了长假,大部分工作都能在家完成,只有紧急情况才会去局里。
陆承舟还是不说话,不吃饭,清醒的时间依旧很短,情绪波动的时候还是需要注射镇定剂。但沈屹发现,有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他在跟陆承舟说他们以前的事时,陆承舟的眼神会偶尔落在他脸上,虽然很快就移开,但至少,他有反应了。
有一次,沈屹在帮他擦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手腕上的疤痕——那是他们在一起第三年,陆承舟设计图被盗,情绪崩溃时不小心割到的,当时沈屹吓坏了,抱着他去医院,之后每天都帮他换药,直到疤痕淡化。那天,沈屹的指尖碰到那个疤痕时,陆承舟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僵硬,但沈屹的心还是猛地一跳。
他知道,陆承舟不是完全没有感知,只是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沈屹不着急,他有耐心,九年的感情,不是一场灾难就能摧毁的,他愿意等,等陆承舟慢慢打开心扉。
第三十五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事。那天下午,沈屹在客厅处理一份案卷,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声响。他赶紧跑过去,看到陆承舟醒着,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他们去年去海边拍的照片,陆承舟穿着白色的T恤,笑得很开心,沈屹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照片的背景是蓝色的大海和白色的沙滩。
陆承舟的手指微微蜷缩,眼神里有了一丝波动,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沈屹走过去,坐在床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相框:“还记得这里吗?去年夏天,我们在这里待了一周,你说这里的海比你想象中还要蓝,每天早上都要去看日出,结果第二天就起晚了,还跟我闹脾气。”
陆承舟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带着一丝委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沈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还是很凉,但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躲开。
那天晚上,陆承舟清醒的时间超过了三个小时。沈屹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没有发抖,只是默默流泪。沈屹帮他盖好被子后,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脸,轻声说:“承舟,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别放弃,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陆承舟闭上眼睛,眼泪依旧在流,但沈屹看到,他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第四十天,沈屹像往常一样用针管给陆承舟喂营养液。当针管靠近他嘴边的时候,陆承舟没有像以前那样紧紧闭着嘴,而是微微张开了一点。沈屹的手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营养液推进去,陆承舟没有反抗,慢慢咽了下去。
虽然只喝了一点点,但这是陆承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配合进食。沈屹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放下针管,握住陆承舟的手,声音哽咽:“承舟,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试试。”
陆承舟没有说话,只是睁开眼睛,看了沈屹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但那一眼,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有深深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从那天起,陆承舟开始慢慢接受营养液,虽然每次喝的量都不多,但至少,他不再抗拒。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天能有四五个小时,情绪波动的次数也减少了,不需要再频繁注射镇定剂。
沈屹依旧每天帮他护理,陪他说话,说他们的过去,说未来的计划。有时候,陆承舟会静静地听着,眼神偶尔会落在沈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第五十天的时候,沈屹在帮陆承舟擦脸,擦到他的嘴角时,陆承舟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个细微的音节:“水……”
沈屹的动作瞬间停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陆承舟,声音颤抖:“承舟,你说什么?你要喝水吗?”
陆承舟没有再说话,但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沈屹赶紧倒了一杯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喂给他。陆承舟喝了几口,然后闭上眼睛,像是累了。
但沈屹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他坐在床边,看着陆承舟的睡颜,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陆承舟正在慢慢回来,虽然这条路还很长,但他相信,只要他们一起走,总有一天,能回到以前的日子。
第三章 余温
陆承舟开始说话的时候,已经是他回家后的第三个月。
那天早上,沈屹帮他处理完伤口,坐在床边跟他说:“今天天气很好,等你好一点,我们去阳台晒太阳好不好?你之前说阳台的阳光最舒服,冬天的时候我们经常在那里看书。”
陆承舟靠在枕头上,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开口,声音很哑,却很清晰:“好。”
沈屹的身体猛地一震,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看着陆承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地说:“太好了,承舟,太好了……”
陆承舟没有哭,只是看着沈屹,眼神里有了一丝温度,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和空洞。他轻轻回握了一下沈屹的手,虽然力气很小,但沈屹能感觉到,那是真实的回应。
从那天起,陆承舟开始慢慢说话,虽然每次说的都不多,大多是“好”“嗯”“水”这样的单字,但已经足够让沈屹开心。他开始尝试吃一些流质食物,比如粥、米糊,虽然吃的量很少,但至少,他愿意吃东西了。
沈屹开始推着轮椅,带陆承舟在阳台上晒太阳。阳台的多肉已经恢复了生机,陆承舟种的那盆薄荷也长出了新的叶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沈屹把轮椅停在阳光下,帮陆承舟盖好毯子,然后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陪他一起晒太阳。
“还记得这盆薄荷吗?”沈屹指着薄荷,“你说夏天的时候煮薄荷茶喝,能解暑,去年夏天我们煮了很多,你还带去给你的同事喝,他们都说好喝。”
陆承舟看着薄荷,轻轻点了点头:“记得。”
“等你再好一点,我们再煮薄荷茶,好不好?”沈屹问。
陆承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陆承舟的身体在逐渐恢复,心理状态也在慢慢好转。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沈屹的触碰,沈屹帮他换药、擦身的时候,他会很配合,偶尔还会主动靠在沈屹的肩膀上,像是在寻求安慰。
他开始愿意跟沈屹说更多的话,说他做的梦,说他记得的一些小事。有一次,他忽然说:“沈屹,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在学校门口的那家面馆,你点了牛肉面,我点了番茄鸡蛋面,你把你的牛肉都夹给我了。”
沈屹的心猛地一暖,他揉了揉陆承舟的头发:“我记得,你那时候还说,以后要每天都吃那家的番茄鸡蛋面,结果没一个月就吃腻了,还跟我闹脾气。”
陆承舟笑了笑,那是他出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虽然笑容很淡,但像一缕阳光,照进了沈屹的心里,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半年后,陆承舟已经可以自己慢慢走路了,虽然走得还不太稳,但已经不需要轮椅。他开始尝试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帮沈屹递东西,或者在厨房门口看着沈屹做饭。
有一天晚上,沈屹在厨房煮面条,陆承舟走过来,站在门口,轻声说:“沈屹,我想试试煮面条。”
沈屹回头看他,笑着说:“好啊,我教你。”
他把陆承舟扶到灶台前,握着他的手,教他放水、下面、放调料。陆承舟的手还有点抖,但很认真地跟着学。面条煮好后,陆承舟端了一碗给沈屹,轻声说:“你尝尝,好不好吃。”
沈屹尝了一口,味道很淡,甚至有点没煮熟,但他还是笑着说:“好吃,比我煮的还好吃。”
陆承舟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像以前一样。他坐在沈屹对面,慢慢吃着面条,虽然吃得不多,但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
那天晚上,他们像以前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放到一半,陆承舟忽然靠在沈屹的肩膀上,轻声说:“沈屹,谢谢你。”
沈屹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傻瓜,我们之间,不用谢。”
陆承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靠在沈屹的肩膀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他知道,他经历的那些痛苦不会完全消失,会像一道疤痕,永远留在他的心里。但他也知道,沈屹会一直陪着他,用他的爱,一点点抚平那些伤痕,让他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
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风把花香吹进屋里,带着淡淡的暖意。沈屹低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陆承舟,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困难,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九年的感情,不是一场灾难就能摧毁的。那些曾经的美好,那些共同的回忆,会像余温一样,一直留在他们的心里,支撑着他们,一起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