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文化节的喧闹像潮水般漫过整个校园,彩色气球挂在梧桐树枝上,被风推着轻轻晃动,摊位前的吆喝声、舞台上的乐器声交织成青春的交响。林微抱着一摞刚打印好的话剧剧本,快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色的帆布鞋踩过散落的彩纸,裙摆被风掀起小小的弧度。
“林微!这里!”
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林微抬头,就看见江屿站在礼堂侧门的台阶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他手里拿着两杯柠檬茶,指尖捏着杯身的温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周围有女生偷偷回头看他,低声议论着“计算机系的江屿居然会来社团展演”,林微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快步走上前。
“刚去奶茶店排队买的,加了三分糖,你上次说喜欢不太甜的。”江屿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掌心,像一片羽毛轻轻搔过,让林微瞬间攥紧了手里的剧本。
她低头道谢,接过柠檬茶抿了一口,清爽的酸甜在舌尖散开,刚好压下心头的燥热。“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今天要去实验室。”林微记得前几天聊天时,江屿提过要帮导师整理实验数据。
“数据昨晚赶完了,”江屿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剧本上,封面写着《暗恋是寂静的歌》,“听说你们话剧社今天压轴展演?来给你加油。”他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明亮得像盛了星光,让林微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课堂上见到他的场景——也是这样干净的笑容,让她从此在草稿纸上,多了无数次无意识写下的“江屿”。
话剧社的成员正在后台紧张彩排,化妆镜前的灯光亮得刺眼,有人在调整戏服,有人在背诵台词,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和化妆品的混合气味。林微把剧本分给大家,转身准备去换演出服时,却被社长叫住:“林微,扮演男二的同学临时拉肚子请假了,现在找不到人替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社长的语气带着焦急,林微瞬间懵了。男二有不少戏份,而且和她扮演的女主有好几段对手戏,临时找人根本来不及。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江屿正靠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后台的忙碌,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望了过来,眼神里带着询问。
“我……我试试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来。”林微咬了咬唇,转身走到江屿身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江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江屿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社里有人临时来不了,男二的角色还差人,”林微的脸颊发烫,语速飞快,“台词不多,都是比较简单的对话,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话还没说完,江屿就点了点头:“可以啊。”
林微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真的愿意?”
“反正也是来给你加油,”江屿接过她递来的简易台词本,快速翻看起来,指尖划过纸上的字迹,“而且,和女主角搭戏,应该不算吃亏。”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让林微的脸颊更烫了,赶紧转过头,假装去帮他找合适的戏服。
后台的工作人员很快给江屿换上了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虽然尺寸略大,但穿在他身上,反而衬得身形愈发挺拔。林微看着他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的样子,忽然想起剧本里男二对女主说的那句台词:“我好像,早就对你动了心。”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让她忽然有些恍惚——江屿现在的样子,会不会也像剧本里的男二一样,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温柔?
彩排时,江屿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好。他虽然没有任何表演经验,但台词记得很快,眼神和动作也很自然。当演到男二看着女主,轻声说“不管你选择谁,我都会祝你幸福”时,他的目光落在林微脸上,深邃而温柔,让林微瞬间忘了接下来的台词。
“卡!”社长喊道,“林微,你怎么了?忘词了?”
林微回过神,脸颊通红,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江屿走到她身边,递过来一瓶温水:“没关系,是不是太累了?”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别紧张,就当是我们平时聊天一样就好。”
他的鼓励像一股暖流,让林微渐渐平静下来。接下来的彩排很顺利,直到夜幕降临,礼堂里坐满了观众,舞台上的灯光亮如白昼。
话剧开始后,林微很快进入状态。她扮演的女主,是一个暗恋了男一很久的女生,而江屿扮演的男二,是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当剧情推进到女主向男一告白失败,独自坐在长椅上难过时,男二走过去,轻轻递给她一张纸巾。
江屿按照剧本,缓缓在她身边坐下,指尖拿着纸巾,声音低沉而温柔:“没关系,总会有人看到你的好。”
林微低着头,眼眶微微泛红——这不仅仅是剧本里的情节,也是她藏在心底的心事。她暗恋江屿这么久,从来没有勇气说出口,就像剧本里的女主一样,只能默默看着喜欢的人,不敢靠近。
她抬起头,看向江屿的眼睛。舞台上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他的眼神里带着真切的心疼,让她忽然分不清,这是剧本里的情节,还是江屿真的在为她难过。
就在这时,台下忽然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声,林微回过神,继续往下演。直到话剧结束,所有演员一起上台谢幕,台下的掌声雷动。林微站在江屿身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朵盛开的栀子花。她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江屿,他刚好也在看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轻轻说了一句:“你演得很好。”
退场后,后台一片欢呼雀跃。大家都在夸赞江屿的临时救场,社长更是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说“太感谢了,下次一定请你吃饭”。林微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围住的江屿,心里既开心,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等人群散去,江屿走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那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今天谢谢你,”林微轻声说,“如果不是你,我们的展演可能就搞砸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江屿笑了笑,“让我体验了一次当演员的感觉,还挺有趣的。”他顿了顿,看着她,“其实,你刚才在舞台上,真的很耀眼。”
林微的心跳瞬间加快,抬头看向他,刚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藏着很多话,却又没有说出口。
两人并肩走出礼堂,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校园里的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有重叠的部分,像极了他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对了,”江屿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递给她,“刚才在社团摊位上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那是一个银色的星星形状的钥匙扣,在路灯下闪着微弱的光。林微接过钥匙扣,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暖的。“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江屿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两人沿着校园的小路慢慢走着,一路上没有太多的话,但气氛却很融洽。林微偶尔会偷偷看他一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看着他被灯光照亮的侧脸,心里的暗恋像藤蔓一样,悄悄生长。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林微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说:“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钥匙扣我很喜欢。”
“不用客气。”江屿看着她,眼神温柔,“上去吧,早点休息。”
林微点点头,转身准备上楼,却又被他叫住:“林微。”
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江屿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没什么,晚安。”
“晚安。”林微也对他笑了笑,转身跑上楼。
回到宿舍,林微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那个星星钥匙扣,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想起舞台上江屿温柔的目光,想起他递过来的柠檬茶和温水,想起他刚才叫住她时,欲言又止的样子。
也许,他对自己,也不仅仅是普通朋友的感觉?这个念头让林微的心跳再次加快,她把钥匙扣挂在自己的书包上,看着它在灯光下闪烁,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而此时,男生宿舍楼下,江屿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一张刚才在话剧社摊位上买的明信片——上面画着一颗星星,旁边写着一句话:“暗恋是藏在心底的星光,总有一天会照亮彼此。”他本来想在楼下交给林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有些感情,需要慢慢酝酿。就像他对林微的喜欢,从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她认真看书的样子开始,就已经悄悄生根发芽。他愿意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份藏在心底的心事,慢慢告诉她。
校园里的灯光依旧明亮,晚风轻轻吹过,带着青春的气息。林微和江屿的心事,像两颗星星,在各自的天空里,默默闪烁,等待着相遇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