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摩挲着镜头盖上黄铜补角的纹路，浪花与银杏叶的边缘被磨得光滑，是讧屿用砂纸细细打磨过的痕迹。她把老相机贴在胸口，胶卷槽里的便签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三百张照片”几个字被阳光晒得微微发亮。
“要试试吗？”讧屿从身后递来一卷新胶卷，“我问过摊主，这台相机还能用，就是快门反应慢半拍，得等光影刚好时再按。”林微接过胶卷，手指却顿在相机旁——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旧书店，他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后，轻声提醒“小心胶卷”。
两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林微学着装胶卷，指尖被金属卡口硌得发红。讧屿伸手过来，指尖轻轻覆在她的手上，带着她一点点推进胶卷：“别急，老相机都认人，你对它温柔，它才会给你好画面。”他的呼吸落在她耳后，像初春的风，轻轻拂过就泛起热意。
装好胶卷时，夕阳刚好从云层里漏出来，给对面老楼的砖墙镀上金边。林微举起相机，镜头对准讧屿，他却突然抬手挡住脸，耳尖发红：“别拍我，拍夕阳。”她笑着按下快门，慢半拍的快门声里，定格下他手忙脚乱挡脸的样子，还有身后漫天的霞光。
“对了，”讧屿忽然起身，从书房抱来个木盒子，“上次在旧货市场，摊主说这是他儿子当年装照片的相册，我一并买回来了。”盒子打开，里面是泛黄的相册纸，每一页都贴着透明保护膜。他拿出一支钢笔，递给林微，“我们也开始填吧，从今天的夕阳开始。”
林微翻开第一页，贴上刚拍的照片，在旁边写下：“2023年12月10日，夕阳下，他怕被拍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讧屿凑过来看，笑着抢过笔补了句：“她举相机时，睫毛上落着光，比夕阳还好看。”两人的字迹挤在同一张纸上，一个清秀，一个刚劲，却意外地和谐。
晚饭是在楼下的小餐馆吃的，林微点了番茄炒蛋，老板端上来时，鸡蛋煎得金黄，和讧屿上次做的一模一样。“上次做饭没发挥好，”讧屿给她夹了块鸡蛋，“等我练熟了，在家做给你吃，比这家还好吃。”林微咬着鸡蛋，忽然想起他查了三遍菜谱的样子，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回家的路上，晚风带着凉意，讧屿把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一圈又一圈，直到把她裹得像个小粽子。“明天去老码头拍雪吧？”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映着路灯的光，“爷爷说，雪后的码头能拍到江鸥，你不是一直想拍吗？”
林微点头，围巾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她举起那台老相机，对准路灯下的讧屿，按下快门。慢半拍的快门声里，他正笑着看她，嘴角的弧度像极了初见时便签上的小笑脸。
回到家，林微把新拍的照片放进相册，在旁边写下：“他的围巾很暖，像他的人一样。明天要去拍江鸥，还有他。”写完，她摸出那个补好的镜头盖，轻轻扣在老相机上——缺角被补上了，就像她原本孤单的摄影世界，因为遇见他，终于变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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