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离开医院后,没有直接回学校。
他沿着街道走着,蓝色的短发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拂动。阳光透过行道树的枝叶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街边的商铺陆续开门,早餐店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上班族和学生匆匆走过,一切都充满了日常生活的平淡气息。
“……”
但埃里克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那个拥抱的温暖还残留在他的感官记忆里——小爱的体温,她的力量,她话语中的坚定,还有那种毫无保留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善意。
为什么?
为什么她能做到?
为什么在被伤害、被背叛之后,她还能选择原谅,选择理解,选择拥抱?
小爱...…她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光明可以照亮黑暗,善意可以化解仇恨,拥抱可以治愈伤痕的世界。
那个世界,对埃里克来说,遥远得像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
这个认知让埃里克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人行道上,玫红色的眼眸望着前方车流穿梭的十字路口——
他想要更多光明,更多温暖,更多那种纯粹的、毫无条件的善意。
但他配吗?
一个双手沾满黑暗的容器,一个封印节气花信的凶手,一个伤害了唯一愿意帮助他的人的罪人...…
他有什么资格渴望光明?
就在这时,一种本能的警觉突然刺穿了他的思绪。
“?!”
埃里克猛地转过头。
梅特站在街对面,隔着车流,正静静地看着他。长发松松束在脑后,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就像一个偶然路过的、风度翩翩的年轻教师。
但埃里克能看到那双蓝色眼眸深处的冰冷。
……
没有丝毫犹豫,埃里克转身就跑。
他脚步迅速,蓝色的短发在奔跑中凌乱飞舞。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能量在瞬间变得躁动不安。
桫椤的意志在警告他,梅特在靠近,危险在逼近。
但他不能停下。不能回到那个牢笼,不能回到那种控制,不能...…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但精准得像捕兽夹,牢牢锁住了他的关节。埃里克转过头,对上了梅特那双蓝色的、永远挂着温和微笑的眼睛。
“跑什么呢,殿下。”
梅特轻声说,声音像丝绸拂过耳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还没好好谈谈你今天早上去医院的事呢。”
……
埃里克试图挣脱,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正通过触碰渗入他的体内——桫椤的意志,梅特的控制,黑暗的侵蚀。
“放开我!”
埃里克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
“放开?”梅特歪了歪头,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然后让你继续去找那个花仙魔法使者?让她继续用那些光明阵营的谎言污染你?让她继续给你虚假的希望?”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轻抚过埃里克的脸颊——那个不久前才被雪城爱抚过的地方。
“你知道吗,殿下。”
梅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情人间的耳语。
“我最讨厌看到你这样。被那些虚伪的光明迷惑,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忘记自己属于谁..….”
他的手指从脸颊滑到下颌,力道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抬起埃里克的脸。
“你属于黑暗,殿下。你属于桫椤大人,属于帕拉尼,属于我。”
……
埃里克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能感觉到桫椤的意志通过梅特的触碰疯狂涌入,试图重新压制他刚刚苏醒的自我,试图将那些光明和温暖的记忆彻底抹去。
“不..….”他艰难地发出声音。
“我不要..….”
“不要什么?”梅特轻声问,蓝色眼眸中的光芒变得危险。
“不要回到你该在的地方?不要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不要扮演你该扮演的角色?”
他俯身靠近,唇几乎要贴上埃里克。
“还是说...…你不要那个花仙魔法使者死?”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刺入了埃里克的心脏。
“?!”
他猛地抬起头,玫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恐。
“你..….你说什么...”
“我说。”梅特的声音依然温柔。
“如果你再不听话,殿下…...雪城爱现在就会没命。”
埃里克完全僵住了。
他能听到街道上车流的声音,能听到远处行人的谈笑声,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但这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唯一清晰的,是梅特那双蓝色的、冰冷的眼睛,还有那句话中毫不掩饰的威胁。
“你不敢…...”
埃里克的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
“桫椤还需要她...圣洁之心的力量...”
“桫椤大人需要的是圣洁之心的力量。”梅特纠正他,手指从下颌滑到埃里克的颈侧,轻轻摩挲着那里的皮肤。
“但不是非要是活着的雪城爱。只要在她死前提取出力量核心..….虽然会有些损耗,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埃里克能感觉到那里传来冰冷的刺痛——那是能量入侵的前兆。
……
“所以你看,殿下。”梅特轻声说。
“你的小爱是死是活,完全取决于你的表现。如果你乖乖听话,完成桫椤大人交代的任务,她或许还能多活几天。”
他顿了顿,蓝色眼眸中的光芒变得更加深邃。
“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不听话。继续去找她,继续向她坦白,继续被那些光明阵营的谎言迷惑.….”
梅特的手指停在埃里克的颈动脉处,那里能清晰地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你会陪着她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