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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寒夜同归

雪韧千山

【残烛】

暴风雪像一头永不餍足的巨兽,将三人逃亡的痕迹贪婪吞噬。

妙暻风抱着夏莞夜,每一步都似踏在刀锋之上。

右臂冰裂纹虽因血脉之力的强行压制暂时停止蔓延,却沉重如玄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剧痛与虚脱。

空桑皇族的精血,每一滴都蕴含着古老的力量,此刻为压制夏莞夜体内龙血珠金纹与寒毒的异动而大量流失,代价便是他自身濒临枯竭。

邵繁白紧随其后,左臂断口处的龙息砂假肢在风雪中透出微弱的赤芒,如同嵌入血肉的暗红烙铁。

那光芒并非暖意,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被窥伺的粘稠感——摹本的追踪术如附骨之蛆,透过这假肢,无声地标记着他们的路径。

终于,在风雪肆虐的绝壁下寻到一处背风的浅洞。

妙暻风将夏莞夜小心放下,她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唯有心口那鹤形烙印,在昏暗的光线下固执地透着一层温润的金晕,那是被强行拘禁在她体内的昭明剑金纹,正与她自身的寒毒进行着凶险的融合与对抗。

“得…得生火…”邵繁白靠着冰冷的洞壁喘息,断臂的痛楚和魂钢箭毒的余威让他声音发颤。

他摸索着掏出火折,动作因寒冷和伤势而显得笨拙艰难。

妙暻风没有看他,墨色的眼眸(那褪去重瞳后留下的、象征血脉枯竭的普通墨色)死死锁在夏莞夜脸上。

他再次割开自己腕间刚刚草草包扎的伤口,温热的血液涌出,被他小心地滴入夏莞夜微张的口中。

空桑之血,是她此刻唯一能勉强承受的“解药”,用以维系那脆弱的平衡,阻止龙血珠的力量将她彻底撕裂或冻结。

每一次血液的流失,都让妙暻风本就苍白的脸色再灰败一分,身形也控制不住地微晃。

“你撑不住的。”邵繁白终于点燃了一小簇微弱的篝火,橘黄的光跳跃着,映照着他紧蹙的眉头,看向妙暻风手腕上那反复割开、几乎不再自行愈合的伤口,“她若醒了,也不会要你用命来换。”

“闭嘴。”妙暻风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决绝。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衫布条,重新紧紧缠住手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麻木。

火光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浓重的阴影,掩盖了深处翻腾的思绪——教王的任务“完成”了(太子遗骸已毁,龙血图“归”大光明宫),但夏莞夜却成了新的、更危险的容器。

他这条伪装效忠的毒蛇,下一步该缠绕何处?

【故人遗剑】

篝火噼啪作响,短暂的寂静里,只有洞外风雪的呜咽和洞内两人压抑的呼吸。

邵繁白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剑穗上——那枚曾被夏莞夜以“活人不医”试探过的、暗藏杜家村密文的旧穗。

粗糙的编织物,浸透了血与尘,却比任何神兵都沉重。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穗结,师姐絮语最后那双因剑蛊侵蚀而失去所有神采、只剩下空洞痛苦的眼睛,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烐儿……”他低语出声,打破了沉寂,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确认,“得尽快找到他。

摹本先知的目标是‘容器’,他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烐儿体内的剑蛊,随时可能成为引爆点,也可能……成为他们找到他的灯塔。”

他抬眼看向妙暻风,火光在那双疲惫却依旧锐利的墨色眸子里跳动,“教王给你的龙息砂,不止是假肢材料,更是狗链。”

妙暻风没有反驳,只是冷冷道:“所以, ‘无念剑 ’还够快么?在狗链收紧之前?”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邵繁白那泛着不祥红芒的龙息砂断臂。

共同的敌人和各自的秘密,将他们短暂地捆在了一起,但这脆弱的同盟随时可能因任何一方背后的势力而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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