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味直冲周敛鼻子里 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惨白而刺眼。
“病人什么情况?”护士推着平床冲过来。
“胃痛,非常严重,已经痛到意识模糊 了!”周敛语速极快,帮着护士将许眠挪到平床上。许眠的身体蜷缩着,额上全是冷汗,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医护人员迅速将许眠推进了急救室。周敛被挡在了那道门外,他看着那扇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忙碌的身影和许眠痛苦的模样,只觉得浑身脱力,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
他抬手抹了把脸,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许眠皮肤那冰冷的触感,以及……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对方消瘦肋部时那硌人的感觉。他怎么会这么瘦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炸。周敛烦躁地踱步,脑子里乱成一团。许眠痛苦的呻吟,那句“死了也不用你管”的决绝,还有那过分轻盈的体重……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想的可能性。
为什么不去医院?仅仅是赌气吗?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了出来,面色凝重。
“你是许眠的家属?”
“我是他朋友!”周敛立刻上前,急切地问,“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初步检查报告,语气沉重:“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用了强效止痛药,现在昏睡过去了。但是……情况很不乐观。”
周敛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初步诊断,是胃癌。”医生顿了顿,清晰地吐出后面两个字,“晚期。”
晚期。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周敛耳边炸开,震得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他下意识地扶住墙壁,手指用力到泛白。
“哈?!晚……期?”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他还那么年轻……”
医生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见惯生死的无奈与怜悯:“影像结果显示,癌细胞已经有多处转移。他之前的症状,比如剧烈胃痛、消瘦、食欲不振,应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你们作为他身边的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吗?”
周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察觉?他察觉了什么?
巨大的悔恨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想起许眠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他偶尔按向胃部的小动作,想起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原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都是许眠在无声地求救。
“病人需要立即住院,进行更详细的检查和治疗。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医生的话将周敛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他机械地点点头,浑浑噩噩地走向缴费处。
手续办完,周敛坐在许眠的病床前。许眠还在昏睡,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呼吸微弱而平稳,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连在睡梦中都无法摆脱病痛的折磨。周敛看着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脏一阵阵抽痛。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林晚”。
周敛看着那个名字,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病房外的走廊才接起电话。
“周敛,你在哪儿?不是说好了晚上……”电话那头,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和催促。
“我在医院。”周敛打断她,声音低沉而疲惫。
“医院?你怎么了?”林晚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紧张。
“不是我。”周烬顿了顿,感觉说出那个名字都带着血腥气,“是许眠。他……胃癌晚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林晚的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冒犯的尖锐:“许眠?所以你因为他,就把我们今晚要谈的事完全抛在脑后了?周敛,我们之间的问题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比不过一个外人?”
“外人?”周敛重复着这两个字,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混合着对许眠病情的痛心和对自己的失望,猛地窜了上来,“林晚,他现在躺在里面,医生说他可能……可能没多少时间了!你跟我说他是外人?我一直把他当我弟弟看待”
“难道不是吗?”林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周敛,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许眠到底做了什么!?有脸说他是你的弟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是把他亲手送进精神病院了呀”
“这根本是两回事!”周敛低吼,努力压抑着音量,怕吵到病房里的人,“他现在生命垂危!”
林晚气的脸都变形了“行你太行了!!! ”
周敛闭上眼,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痛。一边是生命垂危、被他亏欠良多的许眠,一边是咄咄逼人、积怨已深的妻子。两个世界在他面前剧烈地碰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林晚,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吵这个。”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我也不想吵了。”林晚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那是一种心死后的平静,“周敛,我们离婚吧。”
说完,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忙音在周敛耳边回荡。
周敛缓缓放下手机,身体沿着冰冷的墙壁滑落,最终无力地坐在走廊的地上。他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微微颤抖。
一边是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面躺着被他忽视、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许眠;一边是刚刚挂断的电话,宣告着他婚姻的彻底破裂。
雪,还在窗外无声地下着,覆盖了整个世界,也仿佛要覆盖掉所有过往的痕迹和未来的希望。长廊尽头吹来的冷风,刺骨冰凉,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荒芜与寒冷。
“抱歉,林晚,我欠他的真的太多了……”
【大概三分钟过后】
一位医生走了过来“先生,我听别的医生说里面那位是您的朋友,请您帮忙转告他的家属,他的时间大致只有50多天,治疗嘛,是已经治疗不了了,估计挺不过这个冬天,请您节哀,建议完成他的心愿”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心愿?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
周敛心情复杂的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许眠
雪,还在窗外无声地下着,覆盖了整个世界,也仿佛要覆盖掉所有过往的痕迹和未来的希望。长廊尽头吹来的冷风,刺骨冰凉,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荒芜与寒冷。
“抱歉,林晚,我欠他的真的太多了……”
周敛挂断电话,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停留许久。那句“我欠他的”像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黏在呼吸里,挥之不去。
【大概三分钟过后】
一位医生走了过来,白大褂的衣角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先生,我听别的医生说里面那位是您的朋友,”医生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职业性的温和与疏离,“请您帮忙转告他的家属,他的时间大致只有50多天。治疗嘛,是已经治疗不了了,估计挺不过这个冬天。请您节哀,建议完成他的心愿。”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融入了长廊的苍白光晕里,脚步声渐行渐远。
「心愿?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带来一阵尖锐的钝痛。他和许眠之间,横亘着太多未曾言明的东西,有恩,有债,有无声的较量,也有刻意维持的距离。这距离让他从未想过,许眠这样一个看似拥有一切的人,也会有心愿,而且这心愿,他竟一无所知。
周敛心情复杂地推开病房门。
就在周敛以为他还在昏睡时,许眠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曾是周敛记忆里最亮的光,此刻却像是蒙了尘的琉璃,带着病气的浑浊,却又在看清他的一瞬间,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愫——像是惊喜,又像是更深重的疲惫与了然。
“滚…我不想看见你…”许眠侧过身子
“许眠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