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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海域的铅灰色被远远甩在身后，大陆熟悉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显现。圣子归来的速度比去时更快，永夜冻土领域撕开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他血眸沉静，周身气息却比离开时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冰暗火山。

没有停留，没有去那令他烦躁的总督府，他径直朝着圣灵教总坛，朝着那地底深处的殿堂而去。

血池大殿。

粘稠的暗红液体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回归与那截然不同的力量层次，翻涌得异常剧烈，甚至掀起了小小的浪头。圣子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池边，他甚至没有刻意释放气息，但那经过神力（尽管是被转化磨灭后的残余）淬炼后的魂力与领域，自然而然地让整个大殿的空气凝滞，温度骤降。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那具森白的骨座。

这一次，骨座之上，那道身影早已端坐。

钟离乌深灰色的眼眸，在圣子出现的瞬间便已睁开，平静地望来。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魂导器，瞬间扫描过他周身的每一丝魂力波动，每一分领域气息的变化。

圣子快步走到骨座前，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雀跃与依赖地呼唤，而是微微垂首，血眸之中，是一种混合着恭敬、狂热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的复杂神色。

“老师。”他开口，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却也更加……坚定。

钟离乌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询问过程，没有关心安危，直接切入了核心：

“看来，收获匪浅。”

不是疑问，是笃定的陈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圣子体内的魂力总量提升了接近三成，那永夜冻土领域的本质更是发生了某种蜕变，虽然范围增长不大，但那种“死寂”与“权柄”的感觉，却更加浓郁，甚至隐隐触及到了更高层次的法则边缘。这绝非单纯吞噬魂兽或苦修所能达到。

圣子抬起头，血眸中对上钟离乌那深不见底的眼眸。脑海中，那遗迹之中，神光映照下灵魂几乎被撕裂的剧痛，那属于“霍雨浩”的意识疯狂挣扎的瞬间，如同冰冷的闪电般掠过。

但这一切，都被那最终爆发的、来自灵魂烙印的绝对黑暗意志，彻底碾碎、冰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丝残余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悸动，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漠然，却又带着一种历经洗礼后的沉淀：

“回老师，遗迹之中，确有一伪神传承。其力试图惑我心神，已被弟子碾碎、吞噬，化为资粮。”

他言简意赅，没有描述那惊心动魄的对抗，没有提及那瞬间的意识复苏，只陈述了最终的结果——他赢了，他吞噬了神力，他变得更强。

钟离乌深灰色的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满意。

伪神传承！碾碎吞噬！

这结果，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需要的，正是一个能够无视一切光明诱惑、坚定不移地行走在黑暗道路上的继承者！

“善。”他缓缓吐出一个字，声音中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嘉许的意味，“能不为外物所惑，坚守本心，方是大道之基。你，未曾让为师失望。”

这简短的肯定，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圣子眼中那丝疲惫，化为了更加炽烈的忠诚与狂热！

“皆是老师教导之功！”他重重低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无老师昔日打下根基，种下烙印，弟子此次……恐已迷失。”

这是他的真心话。在那神光映照、意识几乎崩碎的刹那，是灵魂深处那属于老师的黑暗烙印，如同定海神针，将他强行拉回了“正轨”。

钟离乌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历经考验后愈发纯粹的依赖与信服，缓缓从骨座上站起身。

他走到圣子面前，枯瘦的手掌，第一次，并非按在头顶传授功法或进行净化，而是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手掌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却带着一种如山岳般沉重的认可。

“你的路，还很长。”钟离乌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星罗已定，遗迹已探。接下来，圣教的目光，该投向更远的地方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堂的阻隔，投向了大陆的北方，那片属于天魂帝国的疆土，投向了那依旧屹立、代表着光明与秩序的……史莱克学院。

圣子顺着老师的目光望去，血眸之中，那刚刚平息的毁灭欲望，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感受到了老师那无声的意志。

也明确了自己下一步的……使命。

“弟子，明白。”他沉声应道，肩膀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如同最坚定的烙印，“无论前方是何等敌人，何等阻碍，弟子定当为您，为圣教……碾碎一切！”

钟离乌收回手，负手而立，深灰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平静。

这柄利刃，历经神光淬炼，非但没有损毁，反而变得更加锋锐，更加……与他心意相通。

很好。

非常好。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这柄利刃的挥动下，整个斗罗大陆，都将在黑暗中……颤栗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