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张府,安静的可怕。
张遮站在屋门外,却不能进去。
雪花落满肩头。
王妈妈不止一次来劝,结果都无功而返。
“少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您站在这里折磨自己,老夫人也跟着担心,要不老奴进去帮您跟少夫人说说情,少夫人最是心软……”
“王妈妈,是我做错了事,我该受罚。”张遮唇色被冻得发紫,“您回去吧,告诉我娘,因果缘由,从前的因,结出了苦果,这份苦是该偿还的,但不该由姩姩来受。”
王妈妈闻言直叹息,最后转身离开。
偌大的院子里,又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快要被雪淹没。
青衣透过窗户看了眼,回过头,把灌好的汤婆子塞到被子里。
“小姐,真的就这样任由姑爷站一晚上吗?”
虞兮借着烛光在看书,闻言转过头透过窗户,白茫茫的天地间,依稀能看到一道身影。
“他要站,是因为觉的愧疚,求的是自己的心安,我的原谅对他而言,重要,也不重要。
犯了错的男人,不都这样吗?”
〔宿主,你也是犯了错的女人,张遮至少坦白了。〕
是的,谢危走后,张遮竟然坦白了除夕夜那晚所发生的事情。
虞兮:那你去让他做你的宿主好了,滚吧!
系统看着无数根血红色的线,从四面八方涌来,成为滋养宿主的养料,顿时又不吭声了。
因为它能感觉到,它的力量也在逐渐恢复。
虞兮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厉色,柔若无骨的身体懒懒往后靠了靠。
还没有人能抢夺她的东西。
“小姐,您别难过,什么都比不上您的身体重要。”
青瓷热了碗牛乳端了过来。
虞兮抱着汤婆子,脚上还蹬着一个,屋里炭火烧的旺。
可这冬天一个人睡,的确没有两个人睡暖和。
喝着牛乳,虞兮忽然又想到什么,“谢危送来的那些安胎药,记得让李大夫看看。
另外,去把那件鹤氅拿出去,给你们姑爷披上,就说,他要是继续站下去,是在逼我,也是在离间我和婆母的关系。”
站一晚上,人不得挂掉。
张遮还不能死。
“是,奴婢这就去。”
门外。
张遮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但他依然站的挺直,长长的睫毛染了一层霜雪,寡淡俊秀的容颜透着一种晶莹的破碎感。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
青瓷把鹤氅递了过去,将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姑爷,小姐被伤了心,暂时不想见你,你这样是在为难她,也是在为难自己。”
张遮张了张嘴,心中苦涩不已。
姩姩那么相信他,可他却动过隐瞒她的心思。
如果不是今日谢危前来,也许他会将除夕夜那晚的事隐瞒的更久。
“你进去吧,李大夫说有孕之人夜间会有不适,你们多留心些,照顾好她,我明早再来。”
他是不能让姩姩和母亲之间生了嫌隙。
自古婆媳关系难处,母亲再喜欢姩姩,他也是亲儿子。
他被冻出问题,母亲会怪他,也会迁怒姩姩。
青瓷看着张遮离开,然后转身回了屋。
虞兮已经放下书躺下了,闭着眼,面容沉静。
青衣在一旁轻声念着书。
青瓷担忧的心稍稍放下些许。
小姐不难过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