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抢票

姜星禾回去休息时，她的终端收到麦穗发来的信息，语气亲昵得一如往常： 【星禾宝宝~周末有空吗？柳江南要在我们市开演唱会，今晚帮我抢票好不好~】

【内场票就行，求你啦，多一个人就多积分概率嘛~宝宝~】

姜星禾看着麦穗发来的信息，眉头微蹙。那天的冰店之行后，她一直有些忐忑，担心麦穗看出了什么，后面发现她扫灵澈智能锁引了来执法队，还怀疑她举报，但此刻屏幕上跳跃的文字，语气与往常毫无二致，亲昵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撒娇。

她指尖轻点，回复了过去： 【柳江南？他怎么突然这么火了，票很难抢吧。】

【尽力而为，不保证成功。】

消息刚发出去，麦穗的回复就追了过来： 【爱你！就知道星禾最好啦！他最近那首情歌爆红网络，简直唱到人心里去了！今晚八点准时哦！】

姜星禾关掉终端，揉了揉眉心。麦穗一如既往的热情像温暖的潮水，却让她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那天的冰店，还有灵澈门前的执法队……麦穗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吗？还是她天生洒脱，并未将那些细微的异常放在心上？还是单纯觉得智能锁好看？

夜幕降临，八点整，姜星禾准时点开了抢票页面。果不其然，柳江南演唱会的门票几乎是秒罄。页面卡顿、加载圆圈旋转不停，最终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候补票选项。姜星禾看着屏幕上“候补排队中”的字样，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点击了确认。对她而言，这只是一次未能成功的帮忙，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网络的另一端，刚刚结束排练、正习惯性刷着后台数据的柳江南，在看到候补队列里那个特殊标注的账号ID时，瞬间如遭雷击。

“少……少主的账号？！”他手中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冷汗几乎是立刻浸湿了他的后背。少主用候补票？！这意味着少主想来看他的演唱会却没买到票！这在柳江南看来，简直是天大的纰漏和不可饶恕的罪过！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他只是一个预备私奴，连正式近侍都算不上，竟然让少主在他的事情上受了委屈？他从未想过，少主的账号会出现在抢票序列里——还是失败的序列！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找到自己的管理者，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快！快帮我联系少主！我……我要请罪！我求见少主，我完了……”

片刻后，通过层层转接，柳江南的通讯请求终于接到了灵澈那里。虚拟光屏上，柳江南那张俊朗此刻却毫无血色的脸充满了画面，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灵澈大人！求您……求您务必向少主转达柳江南求见，……下奴不知少主竟会……竟会亲自动手抢票……”虚拟光屏上，柳江南跪伏的身影因信号波动微微闪烁，那张曾让无数歌迷疯狂的俊朗面孔此刻写满了惊惶与绝望，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下奴……下奴罪该万死！”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竟让少主为区区演唱会的票务烦心，下奴……下奴……甘愿领罚……”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灵澈知道姜星禾是帮朋友抢票，但柳江南这过度反应也在情理之中——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身份敏感的奴隶而言，任何可能引起上位者不悦的细节，都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

“起来吧，”灵澈的声音平静无波，“少主并未动怒，只是帮朋友一个小忙，你不必如此惊慌。”

话虽如此，灵澈心里却微微一动。柳江南这般敏感，对少主的敬畏之心倒是深切，只是这胆子……未免太小了些。

灵澈淡淡瞥了一眼光屏中仍在微微发颤的柳江南，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我会将你的请求带到。少主是否愿意见你，静候通知。”

话音未落，他敏锐的听觉已捕捉到走廊尽头传来的、独属于少主的轻缓脚步声。他立刻结束了通讯，转身迎上前去。

姜星禾披散着微湿的长发，穿着一身柔软的丝质睡袍，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眼底带着一丝倦意，自然地吩咐道：“灵澈，你的睡眠曲怎还不开始?我困了。”

“来啦，少主。”灵澈应声答道，声音是面对柳江南时从未有过的温和。他快步走向客厅一角那架保养得极好的三角钢琴，优雅落座。

她回到卧室开着门躺下，灵澈开始弹钢琴。

一曲结束，灵澈走进姜星禾房间看她睡没睡， “少主刚刚柳江南求见，他查到您参与抢票的记录，吓得魂不守舍，正在等您发落。”灵澈希望姜星禾不见柳江南，她觉得柳江南过分好看，会勾引姜星禾。

姜星禾在朦胧中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仿佛随时会再次沉入梦乡。她翻了个身，脸颊在柔软的靠枕上蹭了蹭，含糊地问：“柳江南……谁？”

灵澈的琴声依旧平稳，耐心解释：“就是那位演唱会门票一票难求的歌手。他因看到少主的账号出现在候补队列中，惶恐不已，特来请罪，并恳求见您一面。”

“见面?明天吧，我要睡了。”

灵澈注视着少主逐渐放松的睡颜，轻声应道：“是，奴明白。”

回应他的，只有姜星禾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

室内一片静谧，唯有窗外细微的风声相伴。

【xx公寓顶楼，明早觐见】

信息发出，他便关闭了终端，也回去休息了。

城市的另一端，顶级酒店套房里。 柳江南几乎是秒读了那条来自最高权限通道的信息。短短一行字，他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神经上。 “xx公寓……顶楼……”他喃喃自语，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敬畏而微微颤抖。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衣柜前，手忙脚乱地翻找衣服。正式的演出服？太过隆重。日常的休闲装？又显得不够尊重。他拿起这件，又放下那件，只觉得每一件都无比碍眼。 “不行，状态太差了……”他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和眼底的惶然，用力拍了拍脸颊。他冲进浴室，用冷水反复冲洗，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敷上面膜，力求明天能以最好的状态觐见。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柳江南几乎是彻夜未眠，早早便来到了指定的顶层公寓外。他身着素净的便服，神色恭谨，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疲惫。

“灵澈大人。”柳江南立刻躬身行礼，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紧，灵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柳江南在得到灵澈的许可后，他低着头，步履轻缓地走进客厅，不敢随意打量。

“少主尚未起身，在此等候。”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下奴明白。”柳江南低声应道，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一侧，几乎是屏息凝神地垂首跪立，不敢四处张望，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分每一秒对柳江南而言都是煎熬。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念头，担忧、恐惧、以及一丝微弱的、能得见少主的期盼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