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卷着荷叶的清香，掠过湖面时带起细碎的涟漪。沈羽翔把外套轻轻搭在许念肩上，看着她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长椅的木纹。
沈羽翔看着身边的许念，她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头，眼神空空地盯着湖面，连他递过去的热豆浆都没接，只轻轻摇了摇头。沈羽翔将温热的豆浆放在一旁。
“你看那边。”他忽然开口，声音顺着风飘到许念耳边，带着点刻意放缓的温柔。
许念睫毛颤了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湖面上，几只白鹭正展开翅膀掠过水面，翅尖偶尔点到湖水，漾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岸边的芦苇丛里，藏着几只早起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蹦跳着，啄食着草叶间的露珠。
“上周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没见着这些白鹭，听说它们只往水质清、风景好的地方待。”
沈羽翔的声音轻轻的，像在说给许念听，又像在自言自语，“你看这城市，好像总在不经意间藏着些小惊喜。比如巷口那家早点铺，每天五点就飘出的油条香；比如我晚上加班回家时，路边路灯连成的暖黄长线；还有现在，你抬头看看，天是不是比刚才更蓝了些？”
许念慢慢抬起头，目光从湖面移到天空，淡蓝色的天幕上，还飘着几缕柔软的云，被晨光染成了淡淡的橘色。风又吹过来，带着荷叶的清香，拂过她紧绷的脸颊。
“我刚来这儿的时候，也总觉得日子难，”沈羽翔侧过头，看着她渐渐舒展的眉眼，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温和，“后来发现，只要慢下来看看，这城市其实藏着好多温柔的地方。就像现在这样，坐着吹吹风，看看湖景，好像心里的闷事儿，也能轻一点。”
他拿起豆浆，重新递到她面前，指尖带着杯身的暖意：“先喝口热的吧，你看，连阳光都在慢慢往上爬呢，我们的日子，也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许念看着他眼底映着的湖面波光，那里面盛着认真的温柔，终于伸手接过了豆浆。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她小口喝着，耳边是风声、鸟声，还有沈羽翔轻声说着的、关于这座城市的细碎美好，心里的阴霾，像是被晨光一点点驱散了。
许念喝完豆浆，沈羽翔看着她依旧有些黯淡的神情，斟酌着开口：
“反正上午没什么急事，带你去前面的商场逛逛吧？听说最近新开了家女装店，风格挺清爽的。”
许念刚放松些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带，指尖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不用了吧，我……我衣服够穿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自己洗得发皱的衬衫袖口，耳尖悄悄泛红。
沈羽翔看出来她的局促，但只是自然地迈开脚步，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
“就当陪我散散步，总在湖边坐着也闷。而且我正好想给我妹妹挑个小礼物，你帮我参考参考，女生的眼光肯定比我准。”
话都说到这份上，许念不好再拒绝，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商场。暖黄的灯光照亮琳琅满目的橱窗，模特身上精致的连衣裙、挺括的衬衫晃得她有些眼晕，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尽量贴着墙边走，生怕碰到陈列架上的衣服。
沈羽翔带着她走到那家女装店门口，推开门时侧头看她：“进去看看？就几分钟。”
许念咬着唇跟进去，店员热情地迎上来问要不要推荐款式，她却慌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
“不用不用，我们就随便看看。”
她的目光飞快地掠过衣架上的价签，看到数字后面的几个零，心脏就忍不住缩了缩，赶紧把视线移开，假装对墙上的装饰画感兴趣。沈羽翔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随手拿起一件浅杏色的衬衫，递到她面前：
“这件版型不错，你试试？看着很衬你的肤色。”
许念连忙摆手，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衣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慌张：“真的不用！我穿这个不合适……而且、而且肯定很贵。”她的声音细弱，眼神躲闪着，像只受惊的小鹿，生怕给沈羽翔添麻烦，更怕自己负担不起这份好意。
沈羽翔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坚持递衣服，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不合适就不买。走，带你去看我想给妹妹挑的东西，就在前面。”
他刻意放缓脚步，让许念能跟上自己的节奏，悄悄将她从琳琅满目的衣架旁引开，避开那些让她局促的目光。
沈羽翔没再提试衣服的事，真的带着许念去了饰品区，陪她一起给“妹妹”挑了条小巧的银手链。逛到快中午时，他看了眼时间，状似随意地说：
“有点饿了，先去楼上吃点东西吧，正好我早上让助理帮我取了个快递，就在这层的服务台，顺路去拿一下。”
许念没多想，跟着他走到服务台。沈羽翔报了信息，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印着女装店logo的纸袋，他顺手就塞到了许念手里：
“你帮我拿一下，我掏手机付款。”
许念下意识地接住，纸袋的重量让她愣了愣，刚想问里面是什么，沈羽翔已经拉着她往餐厅走：
“快走，听说这家的番茄牛腩饭很不错，去晚了要排队。”
直到两人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许念看着放在脚边的纸袋，还是忍不住问：
“沈羽翔，那个袋子里……”
“哦，你说这个啊，”沈羽翔刚咬了一口米饭，闻言抬起头，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早上在店里试衣服时，店员说这件浅杏色的只剩最后一件了，版型有点小瑕疵，领口处有根线头没剪干净，就给打了个内部员工折扣，便宜得很。”
他顿了顿，夹了块牛腩放到许念碗里，眼神带着点“无奈”：“我想着扔了可惜，你平时上班穿正合适，就顺手买了。你要是不想要，回头我就送给保洁阿姨，反正也没花多少钱。”
许念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看着沈羽翔认真的眼神，又想起刚才在店里那件衬衫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不用”，却又怕辜负了他的心意。
“你别觉得有负担，”沈羽翔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筷子，语气诚恳，“我就是觉得这件衣服很配你，而且有瑕疵的衣服，穿着也不用太小心翼翼，多自在。你就当帮我个忙，别让我这钱白花了，好不好？”
他说着，还故意皱了皱眉，装出一副“要是浪费了就很可惜”的样子。许念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温柔，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那……谢谢你。”
沈羽翔立刻笑了，又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谢什么，快吃吧，牛腩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下次上班记得穿，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我想的那么好看。”
许念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脚边的纸袋像是带着温度，让她心里暖暖的。
牛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许念小口扒拉着米饭，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瞟向脚边的纸袋，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温暖又有些不安。
沈羽翔看着她这副模样，放下筷子，喝了口温水，才慢悠悠开口：
“对了，有件事想跟你说。我助理最近要回老家待产，手头堆了不少整理文件、对接日常会议的活儿，人事部招了好几个人，要么嫌琐事多，要么细心度不够。”
许念抬起头，眨了眨眼，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只是安静地听着。
沈羽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认可，“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试？不用加班到很晚，薪资肯定比你以后要干的兼职高不少，还能跟着学些办公软件和职场流程。”
许念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眼神里满是惊讶：“我……我可以吗？我刚毕业，还没进入过职场……怕做不好……”
“没有人一开始就会做啊，”沈羽翔笑了笑，语气笃定，“我会带你熟悉流程，而且你做事踏实，这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了，”他顿了顿，故意往她脚边的纸袋瞥了一眼，“以后上班总要有件像样的衣服，这份工作，正好能让你不用再为这些小事犯难。”
他怕她觉得是施舍，又赶紧补充：
“你别多想，我是真的缺个靠谱的人帮忙，而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要是你觉得可以，下周就能来熟悉环境；要是暂时不想，也没关系，就当我没说。”
许念看着沈羽翔认真的眼神，想起他刚才为了让自己收下衣服的小心思，又想起这些日子他处处的照顾，眼眶慢慢热了。她攥紧筷子，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我……我想试试！谢谢你，沈羽翔。”
“谢什么呀，”沈羽翔朝她温柔的笑笑，把最后一块牛腩夹到她碗里，“这是你自己的能力值得的。快吃吧，吃完下午带你去公司转转，提前认认路。”
许念低头看着碗里的牛腩，心里像是被暖流填满，连带着米饭都比平时香了不少。她知道，这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沈羽翔悄悄为她撑起的，一片安稳的天地。
但是她还是很疑惑，为什么沈羽翔要帮她，他们昨天才刚认识，他为什么要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还是压不住心中的疑惑，缓缓开口问他：
“你……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虽然许念声音小的像一个文字，但是细心的沈羽翔听的一清二楚。沈羽翔愣了一下，随后又展开他灿烂的笑容对她说：
“因为我之前淋过雨，想给曾经的自己打一把伞。”
许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道富二代也要努力吗？
饭后，沈羽翔开车带着许念往公司走。路上，他怕许念紧张，特意提前跟她“打预防针”：
“我们部门的人都很好相处，不用怕生，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暂时来帮忙的，慢慢熟悉就好。”
许念坐在副驾，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衣服的纸袋，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有些打鼓。
到了公司楼下，沈羽翔直接带她上了顶层。走廊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键盘敲击声。他领着许念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推开旁边的玻璃门：
“你看，这就是咱们部门的办公区。”
许念探头往里看，宽敞的空间里整齐地摆着几张办公桌，绿植修剪得很整齐，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显得格外明亮。
“来，我带你认识下大家。”沈羽翔率先走进去，笑着冲工位上的人打招呼，“这是许念，接下来会暂时帮我处理些助理的工作，大家多照顾着点。”
同事们纷纷抬头打招呼，语气热情又和善，没有许念担心的打量和盘问，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些，也跟着小声说了句“请多指教”。
介绍完同事，沈羽翔把她带到最靠近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工位：
“你以后就坐这儿吧，离我近，有什么不懂的随时能问，拿文件也方便。”
许念看着眼前干净的工位，电脑屏幕亮着，桌面上空空的，只放着一个崭新的鼠标垫。沈羽翔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她：
“这是我办公室的备用钥匙，有时候我出去开会，你要是需要拿文件，直接进去就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对了，茶水间在那边，有咖啡和茶，你要是渴了就自己去拿。还有，中午大家一般会一起点外卖，你到时候跟着他们一起就行，不用客气。”
许念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在掌心，心里却暖暖的。她看着沈羽翔忙前忙后地给她介绍，连最细微的小事都考虑到，眼眶又开始发热，小声说：
“沈羽翔，你想得太周到了。谢谢你”
“应该的，”沈羽翔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在这儿熟悉下环境，我去给你拿些之前的工作资料，你慢慢看，不用着急。”
说着，沈羽翔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许念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又看了看手边的钥匙和脚边的衣服纸袋，心里悄悄觉得，或许从今天起，她在这座城市，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心停靠的地方。终于他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在繁华的都市坐上了自己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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