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黎愿的目光仍停留在那只有威逼的拷问场面，嘴角的弧度却像是被无形的重物牵扯着下坠，“人是杂食动物。”她没头没脑道。
“欸？……哦。”居然真的不止是npc啊。封夙撑脸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捏着脸颊的软肉，突然又岔开了思路。话说，黎愿现在算不算交浅言深啊，现在居然还挺温柔的。
好矛盾的人。
——难不成是自己激起了她的母爱？她不切实际地猜测着。
两人就此陷入沉默。
乌利亚的拷问仍在继续。
“你是怎么发现她不对的？”“方……方家大小姐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我是谁？”“方斯，方家人……”
“她？”“……不认识。”
“蝶衣你知道多少？”“……”
接近尾声时，乌利亚向二人递来一个眼神，大意是“你们还有什么要问”。在得到否定回答后，想要继续前进的刀片还没有下压，冰冷的剑柄便抬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
黎愿走近掌柜，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袋粉末，掐住他的双颊从喉间倒了进去。她仍然语调平平：“副本道具，副作用一个月，他不会告密的。”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不是失语，而是不知主要效果带来的威慑。
乌利亚的脸色再次晴转多云。他冷嗤一声，冲黎愿比了个“1”，然后收回手。装什么好人样，难道万虫蚀心比一刀了结轻松？
但毫不知情的掌柜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又战战兢兢地走了。
这次拷问颇具成效，乌利亚知道了三人的具体人设、芍药所在等，而封夙也得知了大致任务。
饭毕，封夙百无聊赖地将筷子抛起又接住。在她试图让筷子在空中自由转体十圈失败并将它从地上狼狈捡起后，站在窗边的乌利亚突然说：“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苏遐迩敲响了房门。
“你们怎么到包厢里来了，让我好找。”苏遐迩仍旧穿着那件旗袍，毫不见外地坐在圆凳上。
“给，”封夙将刚刚捡起的筷子递给她，“先吃点东西吧。”
“多谢，”苏遐迩顺势接过，左手捧起碗，顺势吃了起来。
封夙双手规矩地交叠在桌上，手背垫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遐迩。
苏遐迩被盯得混不自在，象征性地扒了几口饭，就把刚拿起的碗放回了原处。
“我还是先说任务吧，”她摸了一下旗袍的盘扣，“蝶衣想要的宝剑在方三爷手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物欲不高，却偏偏对这柄宝剑如此执着。要阻止他拿到宝剑其实很简单，想办法把他困在戏楼里就可以了。”
她看向封夙，语气带上了迟疑：“或者把他带到您家……不行，宝剑就在你家里，三爷又是爱戏之人，太危险了。”
“如果我们想在这待一辈子的方法，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封夙点评道。
苏遐迩一噎，又道：“其实我们也可以直接去找方三爷要宝剑，这更能杜绝蝶衣拿到宝剑的情况。但方三爷——我听说——把这柄剑珍藏着，除了蝶衣，谁也不曾见过。就算你是他妹妹，大概也拿不到。所以，还是守着蝶衣保险，只要断了他想要宝剑的念想，这任务自然也就成了。至于芍药那边，不是还有他们吗？”
“你打算怎么困？”乌利亚敛眸思索了一阵，问。
“蝶衣在今日这场戏之后有几日空闲，你们可以先去找蝶衣。江宁你身份身份很高，可以要求蝶衣后几日单独给你唱几场戏。我会作为戏楼中的人从中劝说，给你在戏楼中找个住处。”
“听上去很不靠谱呢。”封夙高高兴兴道。
乌利亚和黎愿的目光在空中交错。
“我们这需要的人不那么多，乌利亚你先去芍药那帮忙？”黎愿问。
“好。”乌利亚答应得很干脆。
于是，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就这么被四人所接纳。
四人的队伍变成三个人，又在戏楼门口变成两个人。
按照苏遐迩的说法，她们需要里应外合，所以在戏楼不远处与二人分道扬镳，从另一条道进去了。
封夙直接找到了戏班的班主。表演欲爆棚的她昂着头，一脸傲慢：“哥哥这几日总在嘴边挂着什么‘虞姬’‘虞姬’，魂都快没了。你去把那个叫蝶衣的单独给我叫出来，好让本小姐一睹风采。”
她轻轻勾唇，嘴角的不屑更浓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真虞姬，还是只是效西施了。”
“这……”掌柜一脸为难地望着封夙。但当他扫到站在封夙后的黎愿时，面上表情却陡然一变。震惊、了然、纠结、担忧在他脸上一一闪过。
好发达的面部神经。
封夙心里这样想着，却是双手抱胸向后一靠，直接倒进了黎愿怀里。黎愿顺势扶住她的手肘，给了还在演的未成年一个借力点。
“怎么，这名角大人如此金贵，我还见不得了？”千娇百宠长大的大小姐扬声问。
见蝶衣似乎真动了气，班主连连赔笑道：“哎呦喂，这是哪里的话。能得到三爷与小姐的青睐，那是蝶衣的荣幸。还请方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将蝶衣唤来。”
黎愿与封夙再次被带入一个包厢。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了。所幸这一次进来的不是蒙面人，而是一位穿着素白中衣的男子。
“小姐找我？”蝶衣缓步走来。他面上的妆已经卸了，声音明明听得出性别，却因为太过轻柔的语调，黏上了蛇一般的阴湿。
封夙的眼神在蝶衣身上绕了一圈，语调仍然嚣张跋扈，还带着审视商品的高高在上：“长得不错，气质也还行。勉强配得上‘美人’二字。”
蝶衣不紧不慢地理了理鬓发。他面容清秀却不女气，但一举一动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让人不自觉忽略他的性别。
“方小姐谬赞了。”他轻轻说，却没有看着封夙。准确的说，他从进屋开始，目光就被紧紧钉在了黎愿身上。
“这位，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盯着黎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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