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游戏开始

夜澜稍稍低头思索了一下，又抬头问他：“你知道多少？关于幻刃？”

“……三年前突然出现，破坏了混族除有混徒参与以外的所有行动，与其交手的混族无一幸存。之后——”

基拉度干巴巴地说着，诡异地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有一人在和幻刃交战后重伤回来，但只说出‘天族’两字就……查看现场也没有任何发现。知道的也只有幻刃的种族和立场。”

性别未知。

样貌未知。

能力未知。

混族几次派人刺探其能力都石沉大海，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折损了近半的精锐。

结果还是根据之前强撑着一口气回来的那个混族身上的疑似人族冷兵器所造成的劈伤给那人起了个“幻刃”的名头。

作为几次行动的组织者兼混族情报头目，基拉度差点在咬碎一口银牙的同时顺带毁了自己的宅邸。

当然，这点他是绝对不会说的，绝对不会！

“什么都没发现是肯定的。导师销毁证据的手法在圣族中堪称一绝。”

夜澜浅浅地笑着，完全没有放过那个小停顿的打算。

“之前的停顿——你是想说混族派人追杀我的事？”

说着，嘴角上扬成一个玩味的弧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恶趣味程度和她家这位也不分上下了。

“……不是追杀。”某人并没有发现自家小丫头的心思，他只是干巴巴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

少女不怀好意地挑高眉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指挥官大人？”

基拉度：……

他第一次厌恶起小丫头那过分机灵的头脑。

“派的人有点弱。”夜澜直接了当地说道，对面那人脸上慢慢浮现的窘迫让她受用地眯了眯眼。

“……该你说了吧！”

基拉度扭开头，不知为何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分。

夜澜轻咳两声，从善如流道：“情况大概也就是你所说的那些。如果硬要补充一些什么的话——‘幻刃’可以算是直接听令于圣女王的‘希雅’与贤圣女的组合。‘希雅’负责执行任务，导师则帮助‘希雅’隐藏痕迹。只是导师不喜欢这种名号，就无良地推给我了而已。”

“另外，与你们给我起的名头相反，我的攻击是绝对真实的。”夜澜随意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着混族探查了整整三年都没有掌握的机密情报。

“绝对……真实？”基拉度没搞明白她想说什么，只能迟疑地重复一遍。

“没错，绝对真实。”夜澜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换一种说法，你们都是运用舞法能量将其具象化进行攻击，而我则是运用舞法能量进行物理攻击。”

“冰锥也好，冰链也好，罗盘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能够触摸到的。”

“所以，无一幸存的原因——”夜澜耸了耸肩，没说下去。

圣混天三族体内都储存有各自的舞法能量。若硬要比喻的话，他们就像是盛满单色沙子的玻璃瓶。

沙子是舞法能量，玻璃瓶则是他们的肉身。

普通的舞法攻击都是将自己的沙子透过玻璃瓶装进瓶子里。这种舞法能量的污染表现出来就是肉体的损伤。

但她的舞法不同，她是直接将玻璃瓶打碎，而她又不能控制力量的大小，所以通常来说伤口面积都很大。瓶里的沙子再怎么多，漏光了，人也就没了。

面对这种舞法，能活下来才是不可思议的吧。

基拉度稍稍思索了一下，吐出一个词：“漏斗？”

“差不多。”夜澜点点头，突然凑到他跟前极其认真地说道，“所以，绝对、绝对不要被我伤到。”

基拉度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玫瑰一挥就将两人带回了东音小学。

“基拉度！”夜澜眉头紧皱，不满地抬头叫了一声。

“我有分寸。”基拉度微笑着将原本就离自己很近的小丫头拉到怀里，却只是轻轻抱了一下又放开了她。

见夜澜还想说什么，他干脆先开口堵住了她：“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说着，他自己也变成了朗夜的模样。

夜澜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轻声说了句“老师再见”便转身离去。

……

夜澜刚刚回到教室，等在门口真真和美瑰就围了上来。

“蓝天和小善呢？”夜澜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越过两人扫视了一遍教室。

“蓝天刚醒，现在在医务室。小善脚崴了，回家去了。”美瑰下意识回答道，等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对。

“诶，等等。问话的难道不是我们吗？”

夜澜无奈，只好抬手示意她们开始，自己则乖乖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

当然，抛弃了有关“幻刃”的话题。

这边夜澜在接受真真两人的盘问，那边基拉度也没好多少，情况之凶险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早就做好准备的基拉度看着对面一身戾气的身影淡定得不行。

无论对面的猾士厄盯得有多狠，他都泰然自若地自顾自整理着教案，完全不把人家当回事。

这种诡异的对峙往往都会有一方先败下阵来。谁憋不住说话了，谁就丧失了主动权。

而基拉度，恰恰是玩这种游戏的好手。从骨子里散发的沉稳和几千年以来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总是让他将优势发挥到极致。

所以，猾士厄先忍不住地开了口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你到底在想什么？”猾士厄冷声道，明显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这句话我倒是想问你～”基拉度慢悠悠地吐出一句，“那小丫头可是我的猎物～”

“哼！你的猎物？我可没见过哪个猎人有你那么‘尽职尽责’！”

基拉度却轻笑一声，依旧慵懒地拖长了语调：“所以说～看不懂，就闭嘴。我在想什么、做什么，都没必要和你汇报。”

“我现在很好奇，如果我把这段对话禀告也伮大王，你会是什么下场。”猾士厄反而冷静了下来，敌意却没少半分。

基拉度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快笑翻了。这些日子在东音小学里顶着个老师的名头，他倒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猾士厄现在的这番话还有这幅模样无一不让他产生了浓浓的既视感——打不过告老师！

堂堂第六混徒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搞得他都不知道是应该先嘲笑他的无能还是先为他感到可悲了！

或许——他可以稍微给他点面子？

基拉度思索着，决定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好啊，你去吧！”

猾士厄反而警觉了起来，紧紧盯着他不说话。暗地里疯狂思考这句话可能的含义。

基拉度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虽然也可能是假装的，但他是真的有后手也说不定。

而自己贸然去报告反而会弄巧成拙。到时候倒霉的，就不是他基拉度而是自己了。

自以为看穿基拉度诡计的猾士厄定下了心，以一副“我就是不上当”的自信表情迎了上去。

啊～他真是太善良了～不仅没有故作慌张地诱骗可爱的老六去揭发他，还如此善解人意地闭嘴照顾同胞的成就感～天知道他现在憋笑憋得有多辛苦！

基拉度背地里转了转玫瑰，满怀恶意地想到。

基拉度面对猾士厄的挑衅毫无反应，猾士厄只当他是躲避，也一语不发，两人就那么沉默下来。

虽然对基拉度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他并不是很想和“可爱”的老六待在一起浪费时间，所以他决定还是将主动权度让出去。

“所以——你来只是扯着我问这些有的没的？”

基拉度在说话的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应该让小丫头给他做一面锦旗。

不过鉴于这个决定在恶心小丫头的同时也恶心了他自己，他立刻放弃了这个主意。

“来通知你，明晚行动。”

这八个字出乎意料地让基拉度顿了半拍。他倒是知道猾士厄性子急，但也没想到会那么急。

“老七没问题？”

他没记错的话，明晚的主角刚刚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攻击的。

猾士厄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基拉度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好吧，既然主角都不推辞，我这个配角自然会奉陪到底～”

“明早工地集合。”

猾士厄丢下这一句就不见了踪影。

基拉度的眼神终于沉了下去。这件事他真的不想让夜澜知道，但是……

小丫头又岂是那么好瞒的……

……

就在基拉度盘算着如何向小丫头解释自己明天会消失一整天的时候，夜澜却先来通知了他。

“你说雅娜让你明天去仙乐屋？！那个雅娜？”顶着两位天女惊恐的眼神，靠在教室门口的基拉度朝夜澜挑高了眉毛。

“嗯。”夜澜对此却毫无反应。

在她看来，到现在还为一些细枝末节的事闹别扭才是不明智的。虽然雅娜导师现在看见她还是很别扭，不过考虑到自己导师也在仙乐屋，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知道去多久么？”基拉度稍稍沉默了一下，问道。

“不清楚。”夜澜一边理书包，一边淡淡回答，“但估计会耗一个早上。”

基拉度陷入沉默。

夜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明天……我……可能一天……都不在……”基拉度犹豫着坦白。

夜澜停下手上的动作，挑眉看他：“你瞒着我的那个‘游戏’？”

“……嗯。”

“哦。”

夜澜的反应之平淡惹得某人不满地抬高了下巴。

“又不可能拦着你不让你去。我急得跳脚也没有。”夜澜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能不介入么？”

“你知道的，决定权不在我。”

基拉度啧了一声。

“那个……夜澜……”被美瑰扯了扯衣袖的真真试探地叫了一声，戒备地看着基拉度，“蓝天……让他一个人回去没关系吗？”

夜澜还没发声，基拉度就替她回答道：“放心，剩下的人现在没工夫陪你们玩。”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带着狠劲，话尾还自带了一声冷哼。基拉度大人现在正完美地表达着他万分不爽的心情。

这边夜澜也终于理好了书包，包往肩上一背就朝男人走去，还朝真真二人挥手。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夜澜回头给了她们一个灿烂的笑脸，顺便推着基拉度出了教室，“明天仙乐屋见。”

基拉度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瞬间脸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