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的壁灯忽明忽暗，苏清扶着墙慢慢往上走。高跟鞋踩在老旧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她伸手抹了把脸，指尖沾到鼻血。温热的液体顺着嘴唇滑进嘴里，带着铁锈味。和当年一模一样。

走到楼梯口，她停住脚步。风从地下室吹上来，卷着消毒水和铁锈的味道，像一条冰冷的蛇钻进她的衣领。

她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针管。淡蓝色液体还在晃，像她的心跳一样不安。

客厅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昏黄的光。

她推开门，脚步顿在原地。

墙上挂着一张照片——是她和“宋芽芽”的合影。

照片边角泛黄卷起，像是被反复抚摸过。她走近细看，突然发现不对劲。

那不是宋芽芽。

那是宋亚轩的脸。

她后退两步，差点撞倒茶几。杯底残留的红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那张脸还是宋亚轩。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她想起那些“回忆”：画展获奖时的拥抱、雨夜他倒在她怀里的温度、他说“我找了你很久”的眼神……

全是假的。

她踉跄着走向书房，手指碰到门把手时，掌心还残留着地下室铁门的冰凉。

推开门，台灯还亮着。书桌上散落着手写信件和一张泛黄照片。

她颤抖着拿起照片——五岁时的她，被强迫微笑的样子。

嘴角贴着胶带，脖子僵直，眼睛里爬满恐惧。

她翻开信件，宋亚轩的字迹温柔而病态：

“我把你的记忆都藏进了他的身体。”

她继续翻阅，发现更多伪造的“回忆”——日记、画作复制品、甚至还有她和“宋芽芽”的童年视频脚本。

每一页都写着爱，每一行都藏着囚笼。

她突然笑了，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像破碎的玻璃。

“原来我从来就没逃出去过……”

她抓起相框，狠狠砸向地面。

玻璃四溅，碎片映出无数个“苏清”——有的笑，有的哭，有的愤怒，有的麻木。

她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板，泪水无声滑落。

“我们……到底谁才是真的？”

窗外风声更大，吹得窗帘翻飞。月光漏进来，照在满地碎片上，像一场无声的嘲笑。

她低头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突然愣住。

那不是她。

那是七岁躲在阁楼的她，十二岁被迫穿男装的她，十四岁逃亡的那个雨夜的她……

她猛地伸手摸脸，指尖触到滚烫的泪。

门外传来脚步声。

轻盈却坚定，像是刻意放慢的节奏。

她屏住呼吸，盯着门缝下的阴影。

一道修长的影子一闪而过。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缓缓起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手，停顿片刻。

最后回头看了眼满地狼藉。

“我回来了。”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