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禁令像一层薄纱，没有彻底隔断两人的联系，却让每一次见面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第一次私下约会，是三天后。
边伯贤通过助理辗转转达消息，约宋俞在首尔江南区一家隐蔽的独立书店见面——这家店藏在写字楼夹层，门面低调得几乎被忽略，VIP阅读室需刷专属会员卡才能进入，内部不仅没有监控，隔音效果更是顶尖，是圈内人默认的“安全角落”。
宋俞提前半小时出发，特意换上最普通的黑色连帽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摘掉所有标志性配饰，连平时常用的香水都没喷。
在秀雅的掩护下，她从书店后门那条狭窄的小巷溜进，全程低头盯着地面，刻意避开门口仅有的一个监控镜头，指尖反复摩挲着手腕，那里空荡荡的，还残留着摘掉古筝手链后留下的细微凉意。
VIP阅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宋俞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布料在掌心揉出褶皱。
边伯贤穿着和她同色系的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线，手里捧着一本封面磨损的民乐乐谱，装作是来讨论音乐的样子。
他刚反手带上门，就快步走到桌边，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极轻的声响，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急切。
“Mia姐没难为你吧？我看你行程表上这几天都在赶通告，没休息好？……手链怎么摘了？”
宋俞避开他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划过乐谱上印得密密麻麻的音符，纸张的粗糙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公司就是常规提醒，没难为我。”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
“手链太显眼了，上次巴黎的事就是教训，暂时收在首饰盒里了，等风头过了再说。”
她没说社长曾让Mia调取她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和行程轨迹，没说秀雅每天晚上都要向公司提交她的活动总结，更没说自己这几天夜里总睡不安稳，一闭眼就想起会议室里杨贤硕严肃的脸，生怕一个疏忽就给两人招来更大的麻烦——这些沉甸甸的压力，她不想让他一起承担。
边伯贤的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眼底满是心疼。
他抬起手，想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可手在半空顿了顿，终究还是轻轻落在桌沿，指尖蜷了蜷。
“别一个人扛着。”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有什么事随时让秀雅告诉我，SM那边我也会盯着，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悄悄压在乐谱最下面。
“Lollapalooza舞台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记得你说想加琵琶和电子乐的融合段，特意找了些国外制作人的参考，里面还有我录的几句和声demo，你听听看合不合适，要是觉得节奏不对，我们再改。”
宋俞终于抬眼看向他，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水，能轻易抚平她心里的褶皱。
她点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U盘。
“谢谢你，我回去就听。其实舞台框架已经差不多了，就是间奏的衔接还在犹豫，想做得更自然些。”
“我看了你的初稿。”
边伯贤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专业的认真。
“琵琶的音色太亮，电子乐的低频可以稍微减弱一点，用古筝的泛音过渡会不会更好？”
他随手翻开乐谱，指着其中一段旋律。
“你看这里，要是把古筝的单音拆成十六分音符，再叠加上琵琶的轮指，层次感会更足。”
宋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微舒展。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之前改编《茉莉花》时，也用过类似的手法。”
她拿起笔，在乐谱空白处快速记下几个音符。
“其实我还想加一段伽倻琴的solo，和琵琶形成呼应，但又怕太复杂，影响整体的舞台效果。”
“不会。”
边伯贤立刻反驳，语气笃定。
“你的民乐改编最厉害的就是‘繁而不乱’，伽倻琴的音色偏柔，正好能中和电子乐的锐度。”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而且你弹伽倻琴的样子很好看，舞台上肯定很吸睛。”
宋俞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指尖在纸上轻轻画圈。
“就你会说。”
两人隔着一张小桌相对而坐，表面上对着乐谱低声讨论编曲细节，实则在分享彼此的近况。
他说SM刚敲定他的新solo计划，风格偏向抒情R&B，想邀请她帮忙改编一段民乐间奏。“只有你的改编，能让我觉得有灵魂”；她聊起明天要飞中国广州，参加阿里88VIP会员年度群星盛典，还要准备一首国风与K-pop结合的舞台，“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在那么大的场合唱纯国风改编的歌”。他会细细叮嘱她“广州天气热，记得带防晒”，她会轻声提醒他“solo录音别熬太晚，注意嗓子”，话题琐碎却温暖，像寒冬里的一缕微光，暂时驱散了禁令带来的压抑。
时间在悄悄流逝，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约定的一小时很快就到了。
边伯贤起身整理乐谱时，指尖不经意间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那触感温热而短暂，像电流一样窜过两人的四肢百骸，他立刻收回手，声音轻得像叹息。
“下次见面，我带你去吃你爱吃的那家炒年糕，就在书店后边的小巷里，秀雅已经帮我们打过招呼了，老板是熟人，不会外泄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
“那家店的鱼饼汤也很好喝，你上次说想喝，我记着呢。”
宋俞的眼眶瞬间有些发热，她用力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好，我想吃加双倍芝士的炒年糕。”
“没问题。”
边伯贤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都听你的。”
他转身推开门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舍，然后才轻轻带上门，身影消失在门后。
宋俞坐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松了口气，阅读室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纸张的油墨香，让人安心。
她拿起U盘揣进兜里，那小小的物件沉甸甸的，全是他的牵挂。起身时，她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回暖，心里的酸涩被满满的暖意取代——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明明委屈又辛苦，可只要能看到他，能听到他的声音，能和他这样毫无顾忌地聊音乐、聊生活，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走出书店后门时，秀雅早已在街角的车里等候，车窗贴着深色的膜，不易被察觉。
宋俞坐进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一阵感慨。
她知道，公司的监控、粉丝的窥探、媒体的追踪，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点点收紧。
但她不敢放弃，就像边伯贤说的，只要他们还能偷偷见面，还能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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