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千恩万谢，又要去烧水，又要去张罗饭菜。
嘻嘻大娘，您别忙活了，让他先喝点水，缓一缓。我们坐坐就走。
嘻嘻柔声劝阻。
老妇人却执意不肯，手脚麻利地生火煮了一锅红薯粥，又拿出自己腌的咸菜和几个煮鸡蛋，硬是要留他们吃顿便饭。
盛情难却，四人便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趁着老妇人进屋照顾水生的功夫，黑瞎子打量着这个干净整洁的小院，低声对张起灵说
黑眼镜.这村子看着倒是安宁。
张起灵没说话，目光落在院角堆放的一些新砍的毛竹上，那些竹子被破开，似乎是要用来修补房屋或者制作器具。
这时，隔壁院子传来两个男人隐约的谈话声，一个声音带着些忧虑：“……听说北边打得厉害，张启山的队伍也补上去了，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另一个声音叹了口气：“唉，这世道……咱们这山旮旯里，只求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好……”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坐在旁边的呦呦好奇地眨着眼睛，似乎没太听懂。嘻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专心喝粥。
黑瞎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热气，像是随口一提，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黑眼镜.张启山……这名字，最近好像常听到。说是条汉子，带着一帮弟兄在北边跟日本人干了好几场硬仗，不容易。
张起灵端着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低头看着碗里稀薄的红薯粥，热气氤氲了他平静的脸。
过了好几秒，他才极轻地“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然后继续沉默地吃着东西。
老妇人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感激和些许愁容：“真是多谢几位了。水生他爹去得早，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活……”
她说着用围裙擦了擦眼角
“这兵荒马乱的，他前些日子还念叨着想往北边去，说是投军打鬼子，我这心里……”
“娘！”屋里传来水生有些急切又虚弱的声音，“您别瞎说！”
老妇人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吃完简单的晚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老妇人还想留他们住下，四人婉言谢绝了。
他们谢过老妇人的招待，在水生和他母亲连声的道谢中，牵着牲口离开了李家坳。
重新踏上官道，夜色如水，四周只有虫鸣和脚步声。
呦呦大概是累了，趴在骡背上有些打瞌睡。
黑瞎子打破沉默，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调侃，但内容却有些不同
黑眼镜.这世道，想过安生日子是越来越难喽。咱们这趟往南走，说不定还真选对地方了。
嘻嘻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稀疏的星子，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是握着缰绳的手，似乎比平时更紧了一些。
。。。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