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刚漫过落锦阁的雕花窗棂,宜修指尖的算盘就已噼啪作响。
账册上密密麻麻记着上月的营收,胭脂铺的玫瑰膏卖断了货,成衣坊新出的织金褙子订到了三个月后。
就连最不起眼的香料铺,也凭着改良后的茉莉香丸,引得京中贵女争相追捧。
她刚在“进账”一栏落下朱笔,门外就传来伙计小心翼翼的声音:“东家,太子殿下又来了,说要看看新到的苏绣屏风。”
宜修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像极了她此刻烦闷的心情。
这太子殿下,近一个月来就像块甩不掉的影子,今日说看屏风,明日说品新茶,后天又说替人挑几匹好布,理由层出不穷,却连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让他在前厅等着,说我账还没算完。”
伙计应了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宜修望着账册上的数字,却再没了心思。
按时间节点常理来说,胤礽这会儿该忙着筹备婚事才对。
宫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康熙属意瓜尔佳氏做太子妃。
那女子是开国功臣之后,性子温婉贤淑,打理内务更是一把好手,连太后都赞过几句“宜家宜室”。
可胤礽倒好,放着正经的太子妃备选不管,天天往她这民间铺子跑,实在蹊跷。
她正思忖着,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急促的“滴滴”声:“宿主!请注意!“
”检测到外来窥探者,位置在落锦阁后院的槐树旁,携带墨笔和纸,身份疑似内务府侍卫。”
宜修的心猛地一沉。内务府的人?
是冲着胤礽来的,还是冲着她来的?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窗边,借着整理窗帘的动作,悄悄往院外瞥了一眼。
槐树浓密的枝叶间,果然有个青色的衣角一闪而过,那是内务府侍卫特有的服饰。
“看来,有人比他还急。”宜修在心里对系统道,指尖却依旧稳得很,慢悠悠地将窗帘重新挂好。
“查一下窥探者的直属上司是谁,还有,最近宫里有没有关于落锦阁的议论。”
“正在查询……”系统的机械音顿了顿,“窥探者直属内务府总管凌普,另外,养心殿近三日的议事记录里。“
”康熙曾三次问及落锦阁的营收与客源。还让李德全暗中查过落锦阁的幕后东家。”
宜修挑了挑眉。
凌普是胤礽的人?还是康熙的人:
那他来窥探,是胤礽的意思,还是康熙借着凌普的手来查她?
还有康熙,放着太子妃的人选不管,反倒关心起她的铺子,这心思可真够难猜的。
她正想着,前厅突然传来胤礽爽朗的笑声,夹杂着伙计的附和,吵得她耳根子不得清净。
“罢了,躲不过去,就去会会他。”
宜修理了理衣襟,拿起桌上的折扇,慢悠悠地往前厅走去。
前厅里,胤礽正站在一幅苏绣屏风前,手指轻轻拂过屏上的牡丹纹样。
见宜修进来,立刻转过身,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二格格可算来了,你看这屏风上的牡丹,绣得竟比宫里的还要鲜活几分,若是给皇阿玛送过去,他定是喜欢。”
宜修心里冷笑。
又是“皇阿玛”,上次说送香料是给额娘,上次说送成衣也是给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