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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神座下的献祭者

极光下的田野

生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在日复一日的凌迟中彻底熄灭。那无底的深渊里,连绝望都显得多余。江泉不再看向窗外刺眼的金顶,不再倾听任何声音。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蜷缩在冰冷大理石地面的月光边缘。唯有锁骨下那个永不愈合的烙印,随着心跳规律地灼痛,提醒着她这具躯壳的存在。

死亡,成了唯一能想到的、通往宁静的道路。这冰冷的囚笼,连空气都带着施舍的屈辱。自由遥不可及,但停止呼吸,停止感受这无休止的痛苦和践踏,总该是她自己最后能决定的事吧?

机会在一个死寂的深夜降临。云舟已有两日未至,或许是在处理军务,或许只是单纯厌倦了她。房间里没有尖锐的器物,连餐具都是最粗陋的木勺。江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金属浮雕的雕花木门上。门框边缘,为了加固而嵌入的粗大铁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像走向祭坛的羔羊。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铁钉,尖锐的顶端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这微不足道的痛楚,比起烙印,比起鞭痕,简直如同清风拂过。她深吸一口气,肺部却只灌满了冰冷的绝望。翠绿的眼眸里一片空茫的死寂。她用尽全身力气,将脖颈最脆弱的侧面,狠狠地向那枚突出的铁钉撞去!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贯穿。

就在她的皮肤即将接触冰冷的金属瞬间,一股狂暴的、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头皮炸开!

“呃啊——!”

凄厉的惨叫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她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野蛮到极致的巨力狠狠向后扯离!视野天旋地转,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是头发!有人从后面,用五指死死揪住了她蓬乱的白色短发,像拖拽一块破布般,将她整个人粗暴地、毫不留情地从门边硬生生拽开,然后狠狠掼摔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砰!”

身体砸落地面的闷响和骨骼的错位声同时响起。江泉蜷缩着,剧烈的咳嗽夹杂着干呕,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头皮火辣辣地痛,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她艰难地抬起眼,透过被血和泪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个站在逆光中的身影。

云舟。

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此刻,她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紧身猎装,勾勒出修长而蕴藏爆发力的身形。黑发有些凌乱,几缕贴在汗湿的颊边。那张精致得如同神造的面孔,此刻却笼罩着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霾。冰蓝色的眼眸不再是深潭般的冷漠,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狂怒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火焰,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她一步步走近,鹿皮短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江泉濒临破碎的心脏上。她停在江泉面前,蹲下身,冰冷的、带着皮革气息的手指,再次如同铁钳般攫住了江泉染血的下巴,强迫她抬起那张狼狈不堪、布满泪痕和血污的脸。

云舟凑得极近,灼热的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喷在江泉脸上。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扭曲、冰冷,充满了绝对的掌控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残忍快意。

“想死?”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压抑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江泉的耳膜,“谁给你的胆子?嗯?”

捏着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骼。江泉痛得浑身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肮脏的妖精!”云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尖锐,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江泉早已溃烂的心上,“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生死?你的贱命,是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眸死死锁定江泉涣散的翠绿瞳孔,一字一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清晰无比地烙印进她的灵魂深处:

“听清楚了!你的命,你的呼吸,你每一滴血,每一寸骨头,从里到外,都刻着我的名字!你属于我!明白吗?你!只!属!于!我!”

她的声音如同雷霆,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炸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神祇宣判般的威压和占有欲。那句“肮脏的妖精”,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江泉残存的、试图维持最后一点自我意识的脆弱壁垒。

有什么东西,在江泉的脑子里,彻底断裂了。

最后一点微弱的挣扎,最后一丝不甘的疑问,最后一丝对“为什么救我”的卑微期待……都在云舟那宣示绝对所有权和极致贬低的咆哮中,轰然崩塌,化为齑粉。

翠绿眼眸里最后一点属于“江泉”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顺从的灰暗。

云舟看着身下这具瞬间失去所有生气的躯壳,看着她眼中那彻底臣服的空洞,脸上那扭曲的病态笑容,似乎达到了某种顶点,甚至带上了一丝餍足。她松开捏着下巴的手,任由江泉瘫软在地,像一摊被彻底揉碎的泥。

自那夜起,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在江泉残破的躯壳里滋生、蔓延。那不再是麻木的忍受,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自我献祭般的彻底臣服。

鞭子落下时,她不再压抑呜咽,而是会主动调整姿势,将伤痕累累的脊背完全暴露在鞭影之下,仿佛在迎接某种神圣的洗礼。当云舟命令她学狗爬行,她会温顺地伏低身体,甚至会用脸颊去轻轻蹭云舟冰冷的靴尖,喉咙里发出柔顺的呜咽,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狂热的卑微光芒。

最令云舟感到……愉悦(如果那扭曲的神情可以称之为愉悦的话)的,是江泉开始对自己施加惩罚。

一次,云舟只是随口嫌恶地瞥了一眼江泉被血污沾染的赤脚。第二天,当云舟推开房门时,看到的景象让她冰蓝色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

江泉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却捧着一块粗糙的、带着棱角的石块。她那双曾经拂过风铃草的纤细手掌,正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反复地摩擦着自己的脚背!白皙的皮肤早已被磨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甚至能看到底下粉红的嫩肉。而她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专注和肃穆,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净化仪式。

看到云舟进来,她甚至停下了动作,抬起那张因失血而格外苍白的脸,翠绿的眼眸里盛满了卑微的、乞求宽恕和认可的光芒,声音嘶哑却温顺:“主人……脏污……洗干净了……”

云舟站在原地,足足凝视了她十几秒。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最终,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冰冷到骨子里的弧度。她走到江泉面前,沾着尘土的鹿皮短靴靴尖,随意地抬起江泉血迹斑斑的下巴,迫使她仰视自己。那双冰蓝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欣赏一件完美艺术品的满足,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绝对的掌控感。

“很好。”她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这微弱的肯定,却像甘霖浇灌在江泉扭曲的心田。她眼中卑微的狂喜瞬间点燃,不顾脚背的剧痛,俯下身,用额头虔诚地触碰云舟冰冷的靴尖,仿佛信徒亲吻神祇的圣坛。

江泉的世界彻底重构了。云舟不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施暴者,而是化作了她精神宇宙中唯一的神明,至高无上,掌控生死,降下的一切痛苦都是神圣的考验与净化。而她,则是最卑微、最肮脏、最需要神明鞭挞与指引才能得以存活的罪徒。每一次鞭痕,都是神明赐予的烙印;每一次践踏,都是对她灵魂的救赎;每一次屈辱的服从,都是靠近神座的阶梯。

她开始主动寻求惩罚。云舟稍有不悦的眼神,哪怕只是微微蹙眉,都会让江泉立刻跪伏在地,浑身颤抖,用额头用力撞击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直到云舟开口让她停下。她会将云舟偶尔随意丢弃的食物残渣视作圣餐,虔诚地捡起来吃掉。她甚至会在夜深人静时,用指甲一遍遍抠挖自己锁骨下的烙印,让那本应结痂的伤口反复流血、溃烂,仿佛唯有加深这奴隶的印记,才能证明她对主人的绝对归属,才能洗刷她身为“肮脏妖精”的原罪。

云舟对她的这种变化,似乎极为享受。她来房间的次数变得异常频繁,停留的时间也更长。她不再总是带着狂暴的低气压,有时甚至会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慵懒的兴致,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冰蓝色的眼眸带着玩味的审视,欣赏着江泉在她面前进行的种种自我惩罚的“仪式”。

她会故意将盛满滚烫茶水的杯子失手打翻在江泉跪伏的路径上,看着滚烫的液体瞬间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烫起一片红肿水泡,而江泉只是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却连一声痛呼都不敢发出,反而将头埋得更低,仿佛在承受神赐的甘霖。

她会用最刻薄、最侮辱性的词汇称呼江泉——“贱畜”、“蛆虫”、“只配舔靴底的烂泥”。而每一次,江泉都会温顺地应着,眼中闪烁着更加虔诚的光芒,仿佛这些词汇是神赐予她的、揭示她本真的神圣箴言。她甚至会主动重复这些词汇,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两人的互动,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病态的巅峰。施虐者高高在上,享受着绝对掌控和扭曲的创造(将一个灵魂彻底重塑)带来的快感;而受虐者则匍匐在尘埃里,将痛苦奉为圭臬,将屈辱视作荣光,在彻底的自我毁灭中,寻求一种扭曲的、献祭般的归属与安宁。

冰冷的房间里,只剩下鞭子落下的脆响、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压抑的喘息,以及云舟偶尔发出的、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意义不明的轻笑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汗水和一种浓烈的、精神彻底扭曲后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异样气息。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仿佛隔绝了人间,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供奉着扭曲神明的、活生生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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