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保护他

傍晚时分，暑气稍退。段家别墅的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段昼序刚和段夜离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羽毛球赛，从地下室的活动室上来。两人额发都带着湿意，运动后的热气尚未完全散去。段昼序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正准备去厨房倒水，听到门铃便转身走去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乔家三兄妹，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昼序哥！夜离！”乔盛第一个活泼地打招呼，脸上绽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他今天穿了件柠檬黄的T恤，更显得朝气蓬勃。

乔琳琳大大咧咧地上前，熟稔地揽住乔盛的肩膀，对着开门的段昼序笑道：“我们来蹭空调啦！顺便讨论一下开学前最后的狂欢计划！你们不会不欢迎吧？”她说着，还故意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乔默衍站在最后，双手悠闲地插在裤袋里，对着段昼序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他的目光随即越过段昼序，落到他身后刚走上来的段夜离身上。两个同样出色的Alpha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彼此默契地点了下头——这是他们之间，尤其是作为关系紧密的好友，独特的、无需言语的交流方式。

“进来吧，正好刚运动完，需要点热闹提神。”段昼序侧身让开，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顺手从鞋柜里拿出几双客用拖鞋，“屋里可能有点刚运动完的味道，别介意。”

“得了吧昼序，你家要是算有味道，那我家简直就是信息素混乱现场了。”乔琳琳一边利落地换鞋一边吐槽，还不忘cue一下自家大哥，“尤其是我哥的房间，啧啧，那叫一个‘乱室佳人’，信息素都拯救不了的乱。”

乔默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乔琳琳，你下个月的零花钱是不是不想要了？”

威胁立竿见影，乔琳琳立刻噤声，夸张地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逗得旁边的乔盛捂嘴偷笑。

段夜离默不作声地去开放式厨房的冰箱里拿了几瓶冰镇矿泉水出来，他先拧开一瓶，自然地递到段昼序手里，然后才把剩下的分给其他人。当他递水给乔盛时，动作似乎比给其他人时更轻缓了些。

五人聚在段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原本略显空旷的空间瞬间被年轻人的活力填满。柔软的浅灰色地毯上，乔盛盘腿坐着，叽叽喳喳地开始说他最近在网上看到的趣闻和段子，表情生动丰富。乔琳琳挨着他坐，时不时和他争论起某个热门手游角色的强度问题，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段昼序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微笑着倾听，偶尔在关键处温和地插一两句话，或者给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乔盛和乔琳琳递上水，像个沉稳的调解员。乔默衍则占据了长沙发的一角，姿态放松，长腿交叠，他虽然话不多，但往往在乔琳琳吹牛吹得太过分时，或者乔盛逻辑漏洞百出时，精准地毒舌点评一句，引得众人一阵笑闹。

而段夜离，则几乎完全沉默。他坐在段昼序旁边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上，身体微微倾向哥哥的方向。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段昼序带着笑意的侧脸上，或者安静地流转在正在热烈讨论的乔盛和乔琳琳之间，像是在守护着这份独属于他们小团体的、喧闹而真实的温暖。只有当乔盛因为乔默衍的某句毒舌而炸毛，夸张地扑过去想捂大哥的嘴时，段夜离的眼神才会微微一动，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纵容的情绪。

“所以说，开学前最后一周，我们到底去哪儿嗨皮？必须得有点仪式感！”乔琳琳终于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用力拍了拍地毯，强调事情的严肃性。

“去新开的那家‘迷雾之城’密室逃脱怎么样？”乔盛立刻举起手提议，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我看网上的评价都说特别刺激，剧情和机关都超棒！”

乔默衍闻言，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就你那小胆子，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得喊救命，到时候是我们去玩密室，还是去救你？”

“大哥！”乔盛不满地嘟起嘴，脸颊气鼓鼓的，“你不要小看我！我最近胆子变大了很多！”

“可以去。”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嘈杂的讨论中显得格外清晰。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发现开口的竟然是几乎一直沉默的段夜离。

段夜离在众人的注视下，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扫过气鼓鼓的乔盛，顿了顿，补充了三个字：“保护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段昼序闻言，侧过头，对段夜离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赞许与了然的温柔笑容。段夜离接收到他的目光，睫毛微颤，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借此掩饰微微泛红的耳根，但那紧绷的嘴角线条，似乎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乔默衍看着这一幕，轻哼一声，倒是没再出言反对，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夕阳的余晖如同打翻的蜂蜜罐，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给客厅里的一切——柔软的地毯、光滑的茶几、嬉笑打闹的少年少女，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金橙色。五个性格迥异却因缘分紧密相连的少年，构成了夏日末尾最生动、最鲜活的一幅画面。几种截然不同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此刻极其罕见地、和谐地交织、融合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共同面对的、充满未知、挑战与青春悸动的高中新征程。

段夜离看着在夕阳柔光笼罩下，正微微倾身，耐心听着乔盛兴奋描述密室剧情的段昼序的侧脸，那精致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愈发清晰柔和。他端起水杯，将杯中剩余冰凉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这个夏天，确实特别漫长。

就像那抹茶入口后的回甘，初时清苦凛冽，余韵却带着勾人心魄的、不容忽视的微甜，丝丝缕缕，缠绕在舌尖，徘徊在心底，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