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之的手臂轻柔却有力地环绕过来,像是不容抗拒的命运。他将我抱起,动作细腻得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我安置在副驾驶座上。他的手指滑过安全带的扣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切感。引擎启动的一瞬间,低沉的轰鸣声撕裂了夜的宁静,车子如同一道暗影,在街道上平稳地滑行,向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急诊室的灯光冷白而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气息,像是无形的鞭子抽打着鼻腔。医生检查完后抬起头,语气平淡却不乏关切:“还好发现得及时,鱼刺的位置虽然危险,但是还能处理。以后吃饭还是得多注意一些。”裴怀之站在一旁,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裤缝,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像是某种隐秘的心绪在流淌。
治疗结束后,他缓缓走近病床,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那双深邃的眼眸先是闪过一丝松弛,随即又被一层冷淡的薄雾笼罩。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发丝,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好玩吗?”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我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镇定,可尾音还是不自觉地颤抖,像是风中摇摆的枯枝。
“别装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锐利,“你故意吞下那根鱼刺,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他的手指依然温柔,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但那力道却带着隐秘的警告。
我慌乱地往后缩,背部紧贴住冰冷的墙壁,发出一声轻微的“咚”。他欺身靠近,呼吸几乎要扑到我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我的下巴,语气里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疯子!”这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本能的反抗和恐惧。
这个称呼似乎点燃了什么,他的手指逐渐用力,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刀锋一样锐利:“说完了?”
我偏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那场大火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炽热的火焰吞噬了一切,也将重组家庭的脆弱纽带烧得支离破碎。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夜色愈发深沉,病房里的光线朦胧得像是梦境。他俯下身,贴近熟睡中的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呢喃声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说,哥哥对你好不好?”
后来,他带我回到了他的住所。卧室的灯光昏黄,映出一片暧昧不明的氛围。他以为我已经入睡,凑近我的耳边,呼吸滚烫,吐出一句低沉的告白:“我爱你。”
“我恨你。”我闭着眼睛,声音微弱却清晰。
两片浮萍在湖面上短暂相触,一片坠入湖底,一片泛起涟漪。爱意并非救赎,只是延缓了坠落的速度,让痛苦更加绵长而深刻。
“故人轻抚今人眉,为尔散去半生灾。”可这轻抚之下,究竟是拯救,还是更深的深渊?
我是刺猬,浑身的尖刺是我的防线。有人试图拔去它们,有人则想将我囚禁在牢笼之中。而他的触碰,如同火焰般灼烧着我的皮肤,却又带来一种让人贪恋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