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空星光依旧,犹如爱人的双眼般明亮。』
青年靠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榆树上,望着夜色,将香烟点燃。烟雾朦胧,连她的神色也一同模糊。
谢别青吐出一口烟,忽然很想南知,那个她已故的少年爱人。
这其实仅仅只是很平常的一天,没有什么坏事和好事发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仅仅只是,想南知了。
“……”
最初,她对南知的了解仅限于听别人说。
南知家庭背景不好,亲生父亲去世,母亲带她改嫁,没过几年母亲也生了重病撒手人寰,只剩继父带她。
她和南知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一时北山一中的开学典礼上,南知作为中考全市第一上台领奖发言,谢别青无意间抬眸惊鸿一瞥,与南知相隔喧嚣的人群对视。
那一刻,世界不再喧闹。
*
第二次见面是在一次周末,谢别青偶然撞见南知坐在天台上,误以为她要跳楼,连忙劝导,南知平静地看她一眼,走了下来,她身形消瘦,在瑟瑟秋风中不断颤抖。
谢别青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是今天从朋友那里顺的。她对南知说,开心一点啊。
后来谢别青才知道,当初递出去的,其实是一块变态酸的柠檬糖。
“……”
就是很抓马。
青年人淡淡笑了笑,眼中泪光闪烁。路边的花店还没关门,屋内倾满暖黄明亮的光,谢别青随手将烟掐灭。她想买一束铃兰花,去见见南知。
天上零零散散飘了点雨滴,长风呼啸。南知安葬在处于郊区的墓园,从市中心开车过去也有段时间,车内弥漫着铃兰香,谢别青恍惚间感觉,爱人似乎就在自己身边,思绪又飘到了和南知在一起时的画面。
高一时两人都在1班,又是第一和第二,就成了同桌。
谢别青一直很喜欢作者阿凉的书,去书店买书时碰到了南知,她似乎有点走神,以至于没注意到转角有个人,就直接撞到了谢别青的背。
“……同桌,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谢别青嘴角抽了抽。
南知回过神来,道了声歉,随即默默将手中掉落的书捡起。
谢别青瞥了眼书封皮,觉得眼熟∶“阿凉写的?你也喜欢她吗?”
“啊?……嗯。”南知慢吞吞的点头。
那天之后,谢别青就常常同南知聊天说话讨论剧情,一起去买书,偶尔两人都有空就会一起去吃饭。
在相处过程中,谢别青发现南知其实并不死板,她也有灵动可爱的一面。
她越来越想靠近南知,总想要再亲密一点,换而言之——
谢别青喜欢南知。
她对南知的肢体动作越来越亲密,过分,甚至想无时无刻把她抱在怀里,而南知似乎也并不抗拒她……
正式在一起时,是高二上,那天是元旦,恰逢满天烟花,在新的一年的第一秒,南知向谢别青表白了。
南知低着头,轻声说着∶“我喜欢你。”
这句话响过世间的一切声音,准确传达到了谢别青的大脑。
“嗯?”谢别青将南知的脸捧起,坏心眼的逗着她∶“你刚才说什么呀?我没听清”
南知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随后红着脸推开谢别青,罕见的炸毛∶“没听清就算了……”
谢别青在旁边笑着,把人揉进怀里,吊儿郎当地赔罪,随即她在南知耳边认真低声道∶
“南知,和我谈一场恋爱吧。”
“……”
然而现在距南知去世,已经过了七年。
南知是自杀的,死的很安静,就在她自己租住的破旧的出租房里。她死前还将自己的所有余额转给了谢别青。
南知继父并不很想管她,原话是这样的∶“我没功夫去管一个精神病,你想你来。 ”
谢别青被气笑了,心想∶我来就我来,我老婆就该我管。
谢别青为南知的后事忙活了一天,从南知葬礼上出来时其实才刚刚四点多,外面的天却已漆黑一片,一颗星星也没有。她迷茫的打开手机,恍然想起今天是冬至日。
也是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天。
她手机屏保上是一张南知在看书时被抓拍的一站照片,谢别青愣愣的看着那副鲜活而有生命力的面孔,泪水不自觉的滴落,怎么止也止不住。
在那天以后,谢别青的天就再没亮起来过了。
*
雨越下越大,雨点疯狂的砸着车玻璃,发出“当当当”的响声。忽然,前方拐角处驶来一辆货车,正直直向青年的车冲去。
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谢别青还没来得及思考。
一声通天巨响后,谢别青感觉浑身剧痛,意识混沌。
我竟然就要……这样死掉了吗?
惘然中,竟看到了南知的身影,她指尖微动,笑叹着想∶
就这样吧,就这样带着满腔回忆与爱去黄泉路吧。
反正,我的灵魂也早就逝去了……
『没有了你,我活着,就是一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