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沈司珩会议一结束就来找林淮安。他似乎刻意摆脱了工作状态，整个人比昨天更加放松。两人在酒店餐厅吃了一顿简便的午餐，然后决定去附近的古镇逛逛。

古镇保留着旧时风貌，青石板路，小桥流水。他们混在游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在卖手工艺品的小店前驻足。在一个卖传统香囊的摊位前，沈司珩拿起一个绣着淡雅竹叶的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

“喜欢这个味道吗？”他问林淮安。

林淮安点点头，是清冽的草木香气，有点像沈司珩身上偶尔会有的味道。沈司珩便买了下来，很自然地递给他：“送你。”

小小的香囊躺在掌心，还带着沈司珩指尖的温度。林淮安握紧它，一种被珍视的感觉悄然蔓延。

他们走上了一座石拱桥，桥下河水潺潺，阳光在水面上洒下碎金。沈司珩靠着桥栏，看着林淮安被微风拂起的发丝，忽然开口：“淮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高中毕业后没有失去联系，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林淮安怔了怔，这个问题他从未深思过。年少时那份对学长的朦胧好感，早已被时间封存。他摇摇头：“人生没有如果。”

“是啊，”沈司珩笑了笑，目光有些悠远，“但我偶尔会想。也许我会更早发现，有些吸引，并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改变。”

这话里的暗示让林淮安心跳漏了一拍。他转过头，看向沈司珩。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眼神坦然而深邃。

“你……”林淮安想问得更明白些，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沈司珩转向他，目光柔和：“我的意思是，重新遇见你，对我来说不是偶然，更像是一种……迟来的必然。”

这句话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有分量。林淮安感到耳根发热，心底却有什么东西悄然落地生根。

下午剩下的时间，两人在一家临河的茶馆喝茶。沈司珩聊起了他留学时的经历，一些趣事，一些挫折，语气平和，像是在分享一段普通的人生历程。但林淮安能感觉到，他省略了很多，那些沉重的、可能不那么愉快的部分，被他小心地掩藏了起来。

林淮安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他尊重沈司珩保留的权利。他只是安静地听着，适时地回应。夕阳西下时，他们才动身返回酒店。

回程的高铁上，气氛与来时已截然不同。一种无形的亲密感萦绕在两人之间。沈司珩不再一直处理邮件，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林淮安低声交谈，或者只是并肩坐着，各自看着窗外，手却在座位下悄然相握。

到达本市，沈司珩坚持送林淮安到公寓楼下。

“这两天，谢谢你。”林淮安下车前说。

“该说谢谢的是我。”沈司珩看着他，“和你在一起，很放松。”

林淮安笑了笑，推开车门。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车边，犹豫了一下，弯下腰对车里的沈司珩说：“路上小心。”

沈司珩眼中漾开笑意：“好。明天给你电话。”

看着林淮安走进公寓大楼，沈司珩才缓缓驱车离开。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这次短途旅行无疑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但苏雯在论坛期间几次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接近，以及她话语中隐含的关于“过去”的提醒，都像一根细刺，扎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需要尽快处理掉这些潜在的麻烦。在和林淮安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前，他必须扫清障碍。

而林淮安回到家中，将那个小小的香囊放在书桌旁。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沈司珩的气息。他打开电脑，却无心工作，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这两天的点滴——那个海边的吻，桥上的对话，牵手时掌心的温度。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一步步陷入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感情。兴奋和期待之余，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也随之浮现。沈司珩的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而沈司珩本身，也像一本只翻开了前几页的书，深邃迷人，却隐藏着未知的章节。

他既渴望阅读后续，又害怕故事的发展会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

就在这时，手机亮起，是沈司珩发来的信息：「已到家。今晚很开心，晚安，淮安。」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林淮安心中的那点不安暂时被暖意取代。他回复道：「我也很开心，晚安，司珩。」

也许，他应该更勇敢一点。既然已经选择了开始，就不要过早地为未知的结局而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