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冰冷的蛇,猝不及防地钻入耳膜,激起柳娴冬一身鸡皮疙瘩。她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脚步也停了下来。
柳娴冬沈渝?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柳娴冬你怎么有这个号码?
沈渝想找姐姐,总有办法的嘛。
电话那头的沈渝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沈渝姐姐现在可是大设计师了,联系方式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
柳娴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柳娴冬找我什么事?如果是为了酒吧的事,我警告你,离我朋友远点。
沈渝哎哟,姐姐别这么凶嘛。
沈渝拖长了语调沈渝酒吧那次是误会,我真是想帮那个姐姐拿手机来着。不过……姐姐你当时那么紧张,一把抓住我,吓得我呀……手一抖,不小心……好像把姐姐你车上那个丑丑的平安符,给扯下来掉地上了呢。也不知道被谁捡走了,真可惜。
柳娴冬的心脏猛地一沉。那个平安符,是张桂源刚考上大学时,两人一起去庙里求的,虽然不值钱,但意义非凡,一直挂在她车的后视镜下。她早上开车时心神不宁,竟没注意到它不见了。
沈渝这话,看似道歉,实则是在告诉她:我知道你的车,我靠近过,我甚至能悄无声息地拿走东西。这是赤裸裸的示威和威胁。
柳娴冬你想怎么样?
柳娴冬的声音更冷了,她走到路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沈渝不想怎么样呀。
沈渝的声音依旧甜腻沈渝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日子过得不太好。想起姐姐以前最疼我了,所以……想跟姐姐借点钱应应急。不多,就五万块。对姐姐现在来说,不过是几件衣服的钱吧?
果然是勒索。柳娴冬气得浑身发冷。她几乎能想象到沈渝在电话那头,脸上挂着怎样贪婪又得意的笑容。
沈渝,你做梦。
柳娴冬斩钉截铁地拒绝柳娴冬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以前你们家困难,我爸妈看在亲戚情分上帮衬你们,收留你,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做出那种事。现在你还有脸来勒索我?
沈渝姐姐这话说的可真难听。
沈渝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沈渝什么叫勒索?这是借!你要是不借……那我只好去找那位看起来很关心你的张桂源先生‘借’了?或者,把以前我知道的、关于姐姐你家的一些……不太光彩的小事,跟你的同事或者那位程总聊聊?我相信他们一定很感兴趣。
柳娴冬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所谓的“不太光彩的小事”,无非是些捕风捉影、被沈渝添油加醋的家族琐事,但在职场和程弘毅那样的人面前,足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误解。而把张桂源牵扯进来,更是触动了她的逆鳞。
柳娴冬你敢。
柳娴冬厉声道。
沈渝姐姐看我敢不敢?
沈渝有恃无恐地笑着沈渝明天中午十二点,城西那家废弃的纺织厂门口,我要看到现金。记住,就你一个人来。如果让我发现你报警或者带了别人……呵呵,后果自负哦。
说完,不等柳娴冬回应,电话便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柳娴冬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晚风吹在她身上,却带不起一丝暖意,只觉得刺骨的寒。愤怒、恶心、还有一丝被毒蛇盯上的恐惧,交织在她心头。她没想到,时隔多年,沈渝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阴魂不散地缠上她,而且手段如此卑劣。
五万块她不是拿不出,但她深知,这种勒索一旦开始,就永无止境。沈渝的贪婪是个无底洞。可如果不给……她真的会去找张桂源吗?会去散布谣言吗?
张桂源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不能再受任何干扰。而自己的工作……程弘毅虽然看似放弃了私人层面的接近,但他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如果听到些风言风语,难保不会借题发挥。
一时间,柳娴冬心乱如麻。
张桂源姐姐?
熟悉的、带着关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娴冬猛地回过神,转过身,看到张桂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还提着从超市买来的食材,脸上带着疑惑和担忧张桂源怎么了?站在这里发呆,叫你几声都没反应。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清澈眼眸中纯粹的关心,柳娴冬到嘴边的求助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告诉他。他已经够累了,不能再让他为这种龌龊事分心。而且,以他对她的保护欲,知道后恐怕会立刻去找沈渝算账,那样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掩饰道柳娴冬没事,就是刚才接了个骚扰电话,有点生气。走吧,我们回家做饭,我饿了。
张桂源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眉头微蹙,似乎不太相信,但最终还是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张桂源嗯,回家。今天我来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温暖和力量,柳娴冬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沈渝那张带着恶意笑容的脸,和电话里威胁的话语,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必须自己解决这件事。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