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空间因为他的靠近和那句问话而显得格外逼仄。柳娴冬背对着他,手腕处传来的温度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柳娴冬桂源……
她试图挣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柳娴冬你先松开……
张桂源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轻轻将她转过身来,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他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将她罩住,里面翻涌着两年多来压抑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感。
张桂源姐姐,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冽和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张桂源从你把我带回家的那个冬天开始,或许更早……在我浑浑噩噩,觉得整个世界都冰冷刺骨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光和热
柳娴冬慌乱地摇头,想打断他柳娴冬别说了,桂源,你还小,你只是太依赖我了……
张桂源我不是小孩子了!
张桂源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急切和委屈,但更多的是坚定张桂源我十八岁了,姐姐,我知道什么是依赖,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往前逼近一步,两人几乎鼻尖相碰,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张桂源我对你,从来就不只是依赖
他的话语像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柳娴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执着和深情的脸,大脑一片空白,那些被她刻意忽略、强行压制的细节——他日益专注的眼神、不经意却持续的靠近、那声勾人心弦的“姐姐~”、图书馆里紧握的手和那句“很久了”、甚至每个夜晚他悄然环过来的手臂——此刻都无比清晰地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敢深想的答案。
张桂源我努力读书,拿竞赛第一,拼命想要变得更好,不仅仅是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
张桂源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张桂源更是因为,我想快点长大,想变得足够优秀,优秀到……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不是以弟弟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
柳娴冬你胡说些什么……
柳娴冬的声音虚弱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她想后退,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门板上,无处可逃。
张桂源我没有胡说
张桂源的眼神炽热得像要燃烧起来,他抬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触碰到她细腻肌肤的瞬间,两人都像是被电流击中般微微一颤。
张桂源柳娴冬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郑重和虔诚张桂源我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姐姐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是想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的那种喜欢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像是停滞了,柳娴冬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汹涌的爱意,像海啸般向她袭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感到一阵眩晕,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脸颊烫得惊人。
理智在尖叫着让她推开他,让她拒绝,让她维持住那层脆弱的姐弟关系,可情感却在疯狂地动摇,被他话语里的真挚和眼底的深情狠狠击中,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不敢承认,不敢面对。
柳娴冬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重若千钧。
张桂源看着她眼中的挣扎和慌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他没有退缩,他已经退无可退,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融。
张桂源给我一个答案,姐姐
他低声请求,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全部的期待张桂源不要逃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柳娴冬能数清他长长的睫毛,能看清他瞳孔中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刚刚结束考试的、淡淡的笔墨味道,强势地包围了她,瓦解着她最后的防线。
就在柳娴冬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理智即将崩断的瞬间——
“喵呜~”
脚边,龙眼不明所以地蹭了蹭两人紧挨着的腿,发出软糯的叫声。
这声猫叫像是一道细微的裂缝,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柳娴冬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偏开头,挣脱了他抚在脸颊上的手,也挣脱了他抵着的额头。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红潮未退,眼神却带上了清晰的慌乱和逃避。
柳娴冬我……我需要时间……
她声音破碎,几乎不敢看他柳娴冬这太突然了……桂源,我……我不能……”
张桂源看着她逃避的样子,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了下去,那抹脆弱迅速被一层隐忍的晦暗覆盖。他缓缓直起身,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手腕上骤然失去的力道和温度,让柳娴冬心里莫名一空。
张桂源……好
他沉默了良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哑,他没有逼迫,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失落,有受伤,但更多的,是一种蛰伏的、并未熄灭的执拗。
张桂源我等你
他最后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说完,他转身,沉默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玄关里,只剩下柳娴冬一个人,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她抬手捂住依旧滚烫的脸颊,心脏还在失控地狂跳,脑海里反复回响着他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
龙眼走过来,关切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柳娴冬将脸埋进膝盖,发出了一声无助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她知道,她亲手养大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头蛰伏的狼,而她坚固的世界,从这一刻起,正式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