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柳娴冬站在衣柜前有些犹豫班级群里组织的古镇一日游她原本是打算去的可看着窗外还未完全亮起的天色又回头望了望次卧紧闭的房门心里泛起了难

手机震动是李允锦发来的消息

李允锦到哪儿了？别告诉我你又要放鸽子！

柳娴冬叹了口气柳娴冬不是放鸽子……我在想桂源一个人在家……

消息刚发出去李允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李允锦我的傻冬冬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带上你家小跟班一起啊！古镇逛逛又没什么人多还热闹呢！再说了你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一整天？他那个小可怜样儿……

柳娴冬握着手机耳边是闺蜜的怂恿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张桂源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眼巴巴等着她回来的画面心尖像是被轻轻掐了一下泛起细密的酸软她确实……不放心

最终她还是推开书房的门张桂源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她的提议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意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即又有些犹豫张桂源我去……会不会打扰姐姐和同学们？

柳娴冬不会

柳娴冬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那点犹豫彻底消散语气变得坚定柳娴冬一起去吧就当放松一下

到达集合地点时大巴车旁已经聚集了不少同学当柳娴冬带着穿着干净卫衣身形清瘦的张桂源出现时原本喧闹的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阵阵意味深长的笑声和打趣

“哇娴冬这谁啊？不介绍一下？”

“可以啊柳同学出门玩还自带‘家属’？”

“小弟弟长得真俊多大啦？”

七嘴八舌的调侃让柳娴冬的脸瞬间红透像染上了天边的朝霞她下意识地想松开一路上自然而然地牵着张桂源的手却发现少年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有些慌乱地解释柳娴冬你们别瞎起哄！这是我……我弟弟！远房表弟在家没人照顾就一起带过来了……

她的声音在同学们更加热烈的哄笑声中显得微弱而苍白那句“远房表弟”在此刻听起来毫无说服力张桂源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微微低着头耳根也泛着红却没有松开手仿佛默认了这种亲密

就在这时柳娴冬感觉到一道格外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不悦她抬头对上了同班同学张宇涵的目光张宇涵喜欢她在班里不是什么秘密她之前已经明确又委婉地拒绝过几次但他似乎并未放弃此刻张宇涵正紧紧盯着她和张桂源交握的手脸色不太好看

整个行程张宇涵都若有若无地跟在柳娴冬附近那如影随形的视线让她感到些许不自在和尴尬她试图忽略但那种被紧盯的感觉实在难以忽视

张桂源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道不友善的视线以及柳娴冬微微僵硬的身体他抬起头清澈的目光与张宇涵带着敌意的眼神在空中短暂相接只是一瞬张桂源就明白了

他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陌生人的注视而退缩反而更加贴近了柳娴冬在走过一座石桥时他轻轻晃了晃两人一直牵着的手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又刻意揉入了几分软糯的依赖张桂源姐姐这桥好高我有点怕

柳娴冬正被张宇涵看得浑身不自在闻言立刻收回心神关切地看向他下意识地更用力地回握他的手安慰道柳娴冬别怕姐姐牵着你呢

张桂源顺势将身体又靠近了她几分几乎半边身子都依偎在她身侧从某些角度看去就像是柳娴冬在搂着他走路然后他状似无意地回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身后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张宇涵

那一刻张桂源脸上那种怯生生的依赖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快掠过的带着清晰挑衅和宣告意味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她是我的”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他很快又恢复成那副乖巧无害的模样甚至还将头轻轻靠了一下柳娴冬的肩膀低声说张桂源姐姐你真好

柳娴冬完全没看到他那瞬间的眼神变化只当他是真的怕高又在撒娇心里那点因为张宇涵而产生的不快立刻被对身边少年的心疼和纵容取代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温柔柳娴冬傻这有什么好怕的

张宇涵将两人之间亲昵的互动和张桂源那个挑衅的眼神尽收眼底脸色更加难看攥紧了拳头最终愤愤地扭过头去不再紧跟

张桂源感受着身边人全然信任的温柔以及那道讨厌视线的消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微小的得逞的弧度他将柳娴冬的手握得更紧仿佛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继续扮演着那个需要姐姐保护的乖巧的“弟弟”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关注和纵容古镇的青石板路蜿蜒向前阳光透过古老的屋檐洒下将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拉得很长

暮色四合古镇的灯火次第亮起为白日的喧嚣蒙上一层温柔的纱一天的游玩接近尾声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朝着集合的大巴车走去柳娴冬和张桂源也跟在人群后面两人的手依旧自然地牵着经过白天的种种这份亲密似乎更加理所应当

就在柳娴冬刚要踏上大巴车台阶时手腕突然被人从后面用力抓住她吃痛地蹙眉回头对上了张宇涵有些发红的带着不甘和愤怒的眼睛

“娴冬我们谈谈！”张宇涵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柳娴冬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柳娴冬张宇涵，你干什么？放开！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就几句话！”张宇涵固执地不肯松手目光越过柳娴冬狠狠瞪了一眼她身旁瞬间绷紧身体的张桂源“是因为他对不对？这个心机深重的小子！白天他看我的眼神根本就是在挑衅！装什么无辜可怜！”

柳娴冬本不欲与他多纠缠但听到他指责张桂源“挑衅” 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边的少年

张桂源在她目光投过来的瞬间立刻低下了头纤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可能存在的任何情绪他不安地用手指抠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背那副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敢言说然后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古镇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和可怜就那样无声地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点点被冤枉的惊惶望着柳娴冬

只这一眼柳娴冬心里那点因为“挑衅”二字而产生的细微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上的心疼和保护欲她重新转过头看向张宇涵时眼神已经带上了冷意和审视

柳娴冬张宇涵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冷静柳娴冬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这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张宇涵像是被这句话刺痛情绪更加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没有关系？你骗鬼呢！要不是这个绿茶男天天粘着你装可怜博取你同情你怎么会……”

柳娴冬你闭嘴！

柳娴冬厉声打断他听到他用如此不堪的词汇形容张桂源她胸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她用力甩开张宇涵的手向前一步直接将微微发抖的张桂源护在了自己身后以一种全然保护的姿态

她仰头看着面色铁青的张宇涵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柳娴冬张宇涵我告诉你你哪一点都比不上桂源！他比你真诚比你懂事比你更懂得尊重我！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也不要再用任何恶意的词语揣测他！

张宇涵被她这番话彻底激怒尤其是看到躲在她身后此刻正微微探出头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里似乎飞快闪过一丝他得意的张桂源时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他猛地伸手作势就要去扯张桂源的衣领“我他妈让你装！”

柳娴冬你敢！

柳娴冬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更加紧密地挡在张桂源身前在张宇涵的手即将碰到张桂源的前一秒她猛地侧过头快速而又轻柔地在张桂源近在咫尺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

那个吻很轻很快像一片羽毛拂过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和宣告意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张宇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愤怒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灰败他死死地盯着柳娴冬又看了看因为她这个突然的亲吻而彻底愣住连假装可怜都忘了只是睁大了眼睛脸颊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爆红的张桂源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放下手眼神复杂地看了柳娴冬最后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踉跄着离开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直到张宇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柳娴冬才仿佛从刚才那股冲动的勇气中回过神来她她她……她刚才做了什么？亲了桂源？虽然只是脸颊……

一股巨大的羞涩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她的脸颊也瞬间变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不敢回头看张桂源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而被亲了的张桂源更是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脸颊上那柔软温热一触即分的触感仿佛烙印般清晰带着柳娴冬身上特有的清香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幸福感像海啸般将他淹没让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偷偷抬起眼看着身前连脖颈都泛着粉色的柳娴冬心脏跳得又快又重

过了好一会儿柳娴冬才极其缓慢地带着十二分的羞涩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声音细若蚊蚋柳娴冬……我们回家吧

张桂源立刻用力点头声音也有些发紧张桂源……嗯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也不敢看对方只是默默地再次牵起了手这一次交握的掌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滚烫指尖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他们低着头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却又无比依赖地挽着彼此的手臂并肩走在古镇通往停车场的青石板路上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只剩下两颗同样剧烈跳动被那个意外而又必然的亲吻搅乱了的心在静谧的夜色里奏响着无人知晓的甜蜜而慌乱的乐章

Chapter8浅尝辄止